看到這束玫瑰花,我深感意外。關上門,我警惕的朝四周看了看,確定房間裡沒有什麼可疑的人,我才來到桌前,看著這束玫瑰花,花總共有十一朵,不知道是不是代表一心一意的意思。
我坐到茶几前,將玫瑰花上的一個小卡片給拿下來,只見卡片上寫著這樣一句話:“化作風化作雨化作春走向你。”
這筆跡我永遠都忘不了。
我撫摸著這個字跡,輕聲呢喃著宋佳音的名字,我很確定這是她留給我的,在她第一次給我留信的時候,她的筆跡就如她的人一般深深烙印在了我的腦海中。
我不由閉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氣,想要嗅到房間裡殘留的她的香氣。拿起手機,我想給她打電話,但轉念一想,既然她沒有出現,而且就連送我的禮物都是經別人之手交給我的,這說明她覺得現在還不是見面的時機。
這是一場耐心的等待,我等得起。
將鼻子湊在花上聞了聞,我突然能理解女人為啥都那麼喜歡鮮花了,因為鮮花的確能叫人感到欣喜和愉悅,尤其是鮮豔的紅色,能讓人想起心愛之人那勾人的豔麗的紅唇。
我坐在床上,安靜的欣賞著這束玫瑰花,感覺一晚上的驚心動魄都歸於甜蜜的平靜。
入神的看了一會兒,我就掏出手機,給段青狐打去電話,告訴她我這邊已經平安解決掉了最大的麻煩,但還有一些末尾需要處理下,所以可能要晚兩天再回去。
段青狐讓我一切小心,我們兩個又聊了幾句,這才掛了電話。然後,我又一一打電話給王維,王西權,三爺,沈諾言和孫南北報平安。這一圈電話打下來,我一點不嫌煩,反而心裡頭特別的安穩,有種自己有很多家人的感覺。
最後一個電話照例是給耳大爺的,前幾天因為忙,我並未給老爺子打電話,而往常我不打電話,就會主動打電話和我說說蘇若水情況的老爺子,這幾天卻連一個電話都沒打給我,我覺得這一定是因為他知道我這邊的情況,所以我今天要打電話問問他,那群保護我的殺手到底是誰?
電話很快打通了,手機那頭傳來耳大爺的聲音,他一上來就問我事情解決了?
我淡淡道:“老爺子,你果然對我的事情瞭如指掌。”
耳大爺呵呵笑了笑,說他也是關心我,怕我會有危險。
我趁熱打鐵的問道:“老爺子,那群殺手到底是什麼人?他們是當初把重傷的我和段青狐一起送到山上的那群人嗎?”
手機那頭一陣沉默,隨即耳大爺說道:“是。”
我沒想到他竟然會爽快的承認這一點,不由一喜,問道:“他們是誰?”
耳大爺嘆了口氣,說:“不過是一場孽緣,你就不要再問了,孩子,你只要知道一件事就好了,那就是這群人不會害你,當然,他們也可能不會事事都幫你,你只要當他們不存在就好了。”
聽了耳大爺的話,我更加的好奇了,而且這話的味道,和當初我收到的紙條上寫的話怎麼那麼相似呢?我還想追問,耳大爺就說道:“告訴你個好訊息,蘇若水醒了。”
聽到這,我頓時從床上蹦了起來,激動道:“他醒了?真的?”
耳大爺點了點頭,說道:“真的,但是還有一個壞訊息。”
一聽這話,我的心沉了沉,說道:“什麼壞訊息?”
我不禁在想,蘇若水會不會癱瘓了,永遠站不起來了?畢竟她當時受的傷比較嚴重。一想到這裡,我就心裡頭發慌。這時候,我聽到耳大爺無奈的嘆了口氣,說了句讓我困惑不已的話,他說:“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
我屏氣凝神,緊張的等著耳大爺的答案,他嘆息一聲,說道:“小名啊,她不記得你了。”
這一刻,我的腦子裡像是被人用一根針給刺了一下,疼的我渾身打了個激靈,我沉聲道:“什麼叫……她不記得我了?”
耳大爺說:“說的通俗爛俗一點,就是她失憶了,當時她受的傷很嚴重,你也知道,人的全身神經都是關聯的,稍有差池,可能就會傷到腦子,當時為了保她的命,我用了點非常手段,可能傷到了她的腦部神經,致使她失去了一部分的記憶。”
我跌坐在床上,眼前浮現出蘇若水那張嬌俏的面容,想起她深情呼喊我的模樣,眼前不由一片模糊,我啞著嗓子說:“她還記得什麼?”
耳大爺沉默了片刻,說道:“她只記得自己是蘇家的大小姐,關於以前被拐賣被馴養,以及去你身邊臥底,和你產生感情這些事兒,她都不記得了。”
頓了頓,他問道:“小名,你想讓她記起你嗎?如果你想的話,我可以試試。”
我說:“我想,當然想!”
然而,耳大爺卻問了一個讓我愧疚的話,他說:“那你能保證給她幸福麼?你能保證給她一個未來,一場婚禮嗎?蘇家父母這兩天都在求我,求我不要讓她恢復記憶,因為他們覺得忘了過去的蘇若水會更幸福。唉……可憐天下父母心,你也知道,她以前過的太灰暗了,任哪一個父母,都不會希望她想起那段過往,何況……你……”
說到這裡,耳大爺沒再說下去,我卻明白他的意思。我是個叛國賊的兒子,是個會招惹無數麻煩的男人,想殺我的人不會放棄,國家也不會重用我,而是對我處於窺探姿態,更重要的是,我不能給蘇若水一個家,不能完完整整的只愛她一個人,所以蘇家夫婦不願意再讓蘇若水恢復記憶。
只是,一想到蘇夫人說的話,我就忍不住問道:“難道就連蘇夫人也是這麼想的?”
耳大爺低聲道:“小名,在一個女人之前,她首先是一個母親,她再尊重女兒的感情,再不怨怪你讓她的女兒遭受的一切,不代表她不會心疼女兒,如果有更好的選擇,她為何會幫女兒選你?”
我的身體晃了晃,是啊,哪有母親願意看到女兒受苦的?我緩緩摸出脖子上的項鍊,我的脖子上一直掛著蘇若水當時給我的那條項鍊,就是段青狐將項鍊給我了,也只是被我係在了手腕上,在我的心裡,脖子上的項鍊只有這一條。
我想到當初在生死一線之際,蘇若水將項鍊從脖子上取下來給我戴上,想起她說等我去接她的話,我一直在等著實現這個諾言,可是,恐怕這個諾言永遠不會實現了。
沉默片刻,我說:“她這兩天怎麼樣?”
耳大爺淡淡道:“很開心,總是對著父母撒嬌,想出去,但腿還沒有好,為了讓她開心,蘇氏夫婦幾乎掏空了心思,不光如此,她哥也回來了,她哥說會去找你談談,你……要做好準備。”
說到這裡,耳大爺問我決定好了沒?還說要不然給我時間讓我好好考慮一下。
決定?我搖搖頭,我根本沒資格決定,就像他們說的,她忘了我才是最好的結果,而我又怎麼忍心為了讓她記起我,而再去重新面對一次那些痛苦呢?
我低聲說道:“好好照顧她,順便轉告蘇大哥,讓他們放心,我不會糾纏她,如果忘了我是老天爺的安排,那麼,我願意接受這一切……”
說完我就掛了電話,然後,我將手機放下來,躺下,將頭深深埋進被子裡,我多麼想說一聲我不願意,想告訴他們,蘇若水是想記得我,還是忘記我,我們都沒有資格去決定,她有知道過去的權利,可我知道這麼說的我是那樣的自私。
耳邊恍恍惚惚想起蘇若水唱的歌,“想你的夜,多希望你能在我身邊,不知道你心裡還能否為我改變。想你的夜,求你讓我再愛你一遍,讓愛再回到原點。”
我想起那個小傻瓜站在馬路對面,當目光與我相對時,她不顧一切的衝過來,就算有車來也視若無睹,我生氣的問她是不是瘋了,而她的回答讓我一生難忘,她說:“是,從今天開始,我就要做一個愛情的瘋子。”
可是從今天開始,我的小瘋子,她再也想不起我是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