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滿囤擦了一把汗,應了聲就洗手進了灶房。他幫著媳婦打下手也不是一回兩回了,處理豬下水,拾掇豬蹄膀上的豬毛也早就熟練了。所以不用指點,他就徑直拿了粗鹽巴,然後蹲到灶房外頭搓洗起來。
“媳婦,洗好了。”張滿囤粗聲聲音把一盆子豬下水放到邊上,然後探頭看向鍋裡的紅燒排骨。媳婦的手藝好,讓他每每想起來都回味無窮,而且花樣也多,許多都是他們兄弟們在外頭食鋪吃酒時候都沒見過的菜。
林寶珠的紅燒排骨出鍋了,瞧著自家男人湊上了的模樣,她心裡覺得好笑。沒想到會把一個冷冰冰的惡漢調教成個吃貨,順手夾了塊排骨塞進他嘴裡,見他燙的呲著牙還連連說好吃的模樣,林寶珠忍不住撲哧一聲擰了他一把,嗔怪的說道:“傻樣!”
騰出了鍋,她又把骨頭丟進鍋裡煮起來。等到水開了,她小心的把浮沫瓢出來,然後丟了些香料跟辣椒進去燉著,也不再管了。
骨頭湯熬起來費工夫費柴禾,不過卻不費勁兒,只管燉著,到最後香噴噴的就好了。
趁著別的活兒都忙活完了,林寶珠就淘洗了些大米蒸上。說起來就跟做夢似的,記得剛來時候,最好的生活也就是天天能吃到糙米。就那樣,不少人還說她不會過日子呢。
想到剛剛穿越過來時,有一次吃飯,那漢子把一大碗雞蛋羹推給她,自個卻啃劃拉嗓子的餅子。當時她也想跟著吃,結果那漢子還一把給都拿走了。
後來她也不是沒偷著嘗過,或許是粗苞米麵,真的很難下嚥。
等到天再晚一些時候,後邊茶坊裡做工的人都下工了,張秀娘跟石大勇也帶著招娣過來了。
雖然現在家裡算是有餘項了,可平時張秀娘做飯也不會這麼豐盛。頂多是混著白麵吃些,然後炒菜時候多放幾片肉,多添些油水罷了。
不過到底熟絡了,也知道彼此的性子,所以他們來吃飯也沒顯得多拘謹。說起要在鎮上開鋪子的事兒來,倒是讓張秀娘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家裡好好的作坊不做,幹嘛還要白費錢去租房啊。一年六兩銀子,可是得小食作坊裡賣多少腐竹跟香辣段啊。
“寶珠,這可行嗎?別賣不出去,又白掏了租金。”
也不怪她心裡懷疑,實在是任誰都會覺得冒險。尤其是張秀娘這樣,習慣了安穩,不習慣主動出擊的人。對於她來說,在村子裡開作坊就已經很掙錢了,實在沒必要折騰著開店鋪,鎮上那麼鋪子,誰知道能不能掙錢啊。
“之前不少富戶來桃樹灣打聽著買咱的吃食,還有些莊子上的莊頭也來購置。滿囤打聽了一下,有些說是要送人嚐個稀罕,還有的要給東家提早開始準備特產跟年節禮。咱張記的吃食現在還算是一絕,獨此一份,光是這個噱頭就能引得不少人來買。不過村裡的作坊到底不方便,若是鎮上有個鋪子,自然是更好的。”林寶珠這會兒心情已經平靜了許多了,租下鋪子跟房子的喜悅激動,差不多也過去了。她笑著道,“不說別的,就是那幾家xiǎo jiě小聚,來買玲瓏糕跟蛋糕的數量都不少。”
聽她這麼說,張秀娘心裡一盤算,似乎還真是。她目光微微閃動,剋制了一下高興,又問道:“那鎮上要是開鋪子,人手怎麼辦?難不成要把村裡作坊的人帶過去?”
這個林寶珠早就想過了,鎮上櫃臺上就僱掌櫃的跟夥計。至於作坊裡做吃食的,就從鎮上找倆手腳勤快的幫著忙活,至於像玲瓏糕這類特別的點心,還是她跟張秀娘在村裡作坊裡做了,然後送去鋪子裡賣。
等以後作坊裡尋到可靠又能離開家的人手了,再送去鎮上管著那邊鋪子的作坊。
而現在,左右就是他們忙一些,常去盯著唄。
說了一會兒開鋪子的事兒,林寶珠就給了自家男人一個眼神,然後就說起要給石家兩口子年底分紅的事兒來。一聽這個,不說石大勇,就是張秀娘自個就連連擺手,一個勁的說使不得。
他們來投奔張家,在困頓時候被人收留,還給了活計跟工錢,這就是天大的恩情了。現在他們吃住都在張記,甚至閨女都是人jiā bǎo珠救回來的,這種恩情還沒法還呢,再要主家的分紅,那怎麼使得啊。
就算不說那些情誼跟恩情,他們也實在不該拿那份好處。他們給張記做工,拿著不菲的工錢,這是別人求都求不到的好事兒。就石大勇跟張繡娘倆,現在一個月的工錢,可是比石大勇之前在衙門當差時候的銀子還要多許多。
要是這樣還不知足,他們就真真算是沒羞沒臊的人了。
林寶珠見狀,趕緊勸說起來。最後還是張滿囤乾脆的說,不為別的,就為了給招娣撐腰,他們也該收下。好說歹說的,總算是應了話,可在林寶珠說要起文書時候,倆口子卻死活不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