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自家兒子當時羞臊的模樣,他心道反正那千金已經被破了身子,再如何也不能反口了。又見現在縣丞大人一副問罪模樣,邊上差役各個都是不屑的神情,他不由脫口而出要見縣太爺。
桃溪縣與其他地方不同,如今兵權跟政權還是分開管理的,而且縣太爺是上頭從軍中調任來的,所以平時並不管衙門裡的官司。平日裡,縣丞管著衙門事務,縣太爺日日在兵營裡操練。而據縣丞所知,縣太爺的的確確有個待嫁的女兒,可到底要嫁給誰他卻是不知道的。
莫不是真是眼前石家老二?
想到這裡,縣丞老爺整個人都有些不好了。這叫什麼事兒啊,當下也不忙著問罪了,趕緊差人先關了幾個人,自個去找縣太爺問明情由。
這廂縣丞大人一路馬不停蹄的來到兵營求見縣太爺,結果剛說起xiǎo jiě的親事,就直接被暴躁的縣太爺拍在桌上的一巴掌給打斷了。
“**的,誰他孃的敢打我閨女主意?我閨女那是娃娃親,跟他不要臉的石家有什麼關係?”一聽石老漢居然當眾說自家閨女跟他家兒子私相授受,就算是大老粗的縣太爺也耐不住了,直接闊步讓人備了馬匹打算回衙門了。
可還沒等他出兵營呢,就見親兵匆匆跑來,對他耳邊竊竊私語一番,接著滿臉絡腮鬍子的縣太爺臉色幾番變化,終究也沒走成。只說讓縣丞大人好生審案,萬不能讓人敗壞了他閨女清白的名聲。
至於牽扯到他所謂的管家,那更是無礙了,左右那個管家也是上一任縣太爺留下的家僕,跟他無甚關係,要是真辦下作奸犯科的事兒只管一律懲處。
得了準信,縣丞大人才擦了一把臉上的汗,然後臉色不善的回了衙門。石家老頭真把他當猴兒耍呢,這不是明擺著讓他挨訓斥嗎?
雖然他沒什麼本事,可隱隱的也知道桃溪縣憑空而降不管政務的縣太爺是不正常的,尤其是這位來了以後一心只在兵營跟軍事上。如果他猜的沒錯,這位只是來掛個職,而目標卻是北方草原的匈奴一族。
這等大事兒他自然沒資格打聽,雖然是猜測,可他也知道這是個好機會。許是匈奴有了異動,這位就會調任,到時候只怕他就會再升一級。所以現在萬萬不能辦下糊塗案子
想清楚了這個,再回到衙門大堂時候,他就沒了任何猶豫。
正巧,同張里正一起來的,還有路婆子家兒子劉金才,這位也是識文斷字的,甚至精通律法,所以在審案之時先代石大勇跟其媳婦遞了狀紙。
“稟縣丞大人,我朝律法:不論已賣未賣,曾否出境,俱照強盜得財律,不分首從,皆入罪。而我今日代石家石大勇與其妻石張氏就狀告堂下三人拐賣之罪。”因著還沒有秀才功名,所以劉金才在說這些話時候,也跟著幾人恭恭敬敬的跪在堂下,“天子曾有明旨:但凡拐賣婦人孩童的,賣給他人當奴婢的,絞死;賣給他人當手下的,流放三千里;賣給人當妻妾子孫的,判三年徒刑。而這幾人摸入村子不光拐了人,而且還傷了人,論律法該罪加一等。”
說實在的,縣丞大人也惱火啊,桃溪縣多少年沒碰上過入村明目張膽拐賣人的事兒了。最多不過是偷雞摸狗,或者是成芝麻爛穀子的事兒,幾句呵斥也就過了。可現在,牽涉到了他的頂頭上司家千金名節問題,還傷了人犯了眾怒,怎麼可能讓他不惱?
這樣是處理不好,指不定讓上頭人怎麼看他呢,要是影響了效績考核,他還怎麼能得了上頭看重?
想到這裡面的種種,再加上眼前還有個開口說話有理有據的讀書人,縣丞大人心裡頓時有了主意,當即深呼一口氣,把驚堂木一拍開始審案了。
因著石老漢三個進村傷人偷搶孩子是眾人所見,所以毫無疑問的就定了拐賣的罪名。接下來,就該依著他們拐人的目的判刑罰了。本來幾個人還耿著脖子不說,可等大刑一擺上來,三人就都慫了。
就這樣,縣太爺家所謂的管家,也就是春兒的大哥就被逮了過來。這管家自然是死不承認誘騙的事兒,直說是石家老兩口應下了親事,甚至不承認有春兒這個妹子。
於此同時,另一邊差役也回來了,見到縣丞大人只說春兒跟其家人失蹤了。而且縣太爺家的僕人也證實,那春兒只是xiǎo jiě院子裡一個粗實丫鬟,只是跟著xiǎo jiě出過一兩趟門罷了,壓根不可能拿到xiǎo jiě的貼身之物。
甚至,她也並不是管家的妹子。
事情到這裡,反倒是進了死衚衕。可案子卻還是要審的,想著石老漢跟兩個動手的男人是要拐了招娣給管家做外室也就是妾,所以就各自判了三年。而那管家卻因誘騙之罪,被打了板子,順便又因縣太爺的意思治罪後趕出了家中,也算是罪有應得。
至於石大勇,一來以前當差役時候也算是盡忠職守,為人也不錯。二來石家的事兒縣丞大人也有所耳聞,索性斥責一番就放了人。
本以為事情就到此為止了,卻不想不過半日,石家老太邱氏就哭哭咧咧讓人抬著被打傷的兒子來了衙門。哭天搶地的喊著冤枉,引了一群人圍觀看熱鬧,偏生她還豁出臉皮來從懷裡掏了個大紅的海棠肚兜出來,喧嚷著是跟她兒子有了首尾的縣太爺千金的貼身衣物。
如今她兒子受傷,男人被下了大獄,縣太爺就嫌棄了,想要悔婚。甚至嚷嚷著那xiǎo jiě指不定就要懷了她老石家的種呢,可不敢不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