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歲的陳默言,長得很像陳文學,高高瘦瘦很秀氣的男孩子,由於近視,臉上戴上一副金絲框眼鏡。
此刻他正看著窗外飛馳而過的景色,思緒飛得很遠很遠……
上輩子,他也跟那個男人回過一次老家,那是他十一歲的時候。
破爛的泥瓦屋,一共就三間房,奶奶一間,大伯孃帶著她女兒睡一間,大伯和兩位堂哥睡一間。
而他們一家,住著柴房收拾出來的一點位置,裡面擺放了一張破木板床。
那張床自然睡不下他們三人,於是睡在上面的人,只有那個男人。
他和媽媽,在灶房的地上,鋪了些稻草和舊衣服就這麼睡了。
回老家那幾天,什麼活都是媽媽乾的,奶奶有一句話不滿,那個男人的拳頭就會落在她的身上。
他去幫忙的話,他們會打得更狠,於是他也不能再去幫媽媽了,會害苦她的。
大伯確實脾氣好,他不忍心勸誡了幾回,被大伯孃罵回屋了,說:人家老公都不心疼,你一個大伯心疼個什麼勁?是不是看上人家了?
這般羞辱的話語,大伯也只能保持距離,不再插手。
奶奶打人比那個男人更狠,只是她沒力氣,但是她會用工具!
掃把,扁擔,燒火棍………各種各種。
說實話,他真的不太願意回來……但是,血脈親緣是無法斷絕的,就當看在大伯的份上吧,上輩子唯一給他們善意的人。
上輩子他後面那些日子,大伯偷偷讓大堂哥給他帶了幾次錢,不多,但是能瞞過大伯孃存出來,已經很不容易了。
陳默言看著坐在前座的父母們,露出了釋然的微笑。
如果上輩子的苦難是這輩子幸福的前提的話,似乎也不是那麼難以接受了。
34歲的張月珍,這些年在雲飛的呵護下,半點不見蒼老,長長的秀髮尾梢處燙的微微卷起,臉上化著淡淡的妝容。
雲飛就更不用說了,雖然用著陳文學的臉,卻與他大不相同。
不像陳文學那麼兇戾,頹廢,猥瑣,瘦成皮包骨。
他儒雅,平和,身材的比例很好,瘦而有型,眉眼深邃,眼角有些細紋,更增添了些許成熟男性的魅力。
………
幾百公里的路程,他們終於在天黑時回到了陳家村。
村裡基本家家戶戶都姓陳,偶有幾戶外姓,也是外面搬回來的。
雲飛帶著娘倆,走到了一棟二層樓房門前。
張月珍驚訝地問道:“這是誰家?”
雲飛笑了笑,理所當然地回答道:“咱們家啊!”
“你啥時候修的??”
陳默言也好奇地看著父親,這個男人,還有什麼是他所不瞭解的。
“就那次說要回來過年的時候,我讓大哥幫我找人,蓋了這房子,要不然咱們回家住哪啊!”
陳默言心想,當然是睡柴房啊!
“我前幾天打電話,請大哥找人幫忙收拾過屋子了,咱們洗漱一下就能休息了。
廚房的冰箱裡應該買了菜放著的,什麼都有,我去煮點給你們吃,你們先去洗澡吧。”
娘倆心裡都暖暖的,他們有些暈車,現在確實挺難受的,一動也不想動了。
人怎麼會變化這麼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