預付的租金不予退還,合同上規定的違約賠償也不在考慮範圍內,發動機廠的這幫領導簡直是把杜成棟等人當成了任由他們擺佈的傀儡一般。
當杜成棟和辛旭東把廠裡的態度彙報給耿文揚時,他只是輕蔑地笑了一聲道:“不拿錢就想辦事,真以為咱們是好欺負的嗎?”
他沉思了好一會兒才道:“老杜,廠裡非要咱們退租的原因搞清楚了嗎?”
“我瞭解的只是傳聞。”杜成棟道:“說是有一個小日子來咱們市裡投資建企業,看中了發動機廠職工俱樂部,準備在這裡建設一個大型商場。就像電視上的外國商場一樣,叫什麼……倉儲式商場!”
“哦!”耿文揚頓時明瞭,所謂的倉儲式商場就是後世大型超市的雛形。不過現在才1990年,一個小日子怎麼會選擇佰城這種三線城市建設大型商超專案?難道不怕水土不服賠光了本錢?
杜成棟繼續解釋道:“據說這個專案是市裡邊一個領導聯絡來的,所以廠裡邊才非常重視,領導們生怕做不好工作影響到自己頭上的烏紗帽。”
原來如此!耿文揚心裡頓時有了主意,衝他倆道:“今天距離下週一不到一個星期的時間,我想如果市裡面催得緊,廠裡可能會對我們上手段了。”
“你們倆這樣……”他吩咐道:“晚上至少要留一半的員工值守,防止廠裡搞突然襲擊。胥文傑會帶隊配合你們,遇到扎手的事交給他來處理。明白了嗎?”
“明白了。”兩個人點頭道。
耿文揚原本以為對方在重壓之下會採取強行退租的方式將他們趕走,卻不料人家採用了更為精明的一招,不費吹灰之力便讓他們陷入了進退兩難的絕境。
一月四日臘八節這天,發動機廠突然對文棟昭揚娛樂廣場採取了斷水斷電的手段,迫使其不得不停止了營業。
杜成棟和辛旭東心急火燎地再次找上門來,見到耿文揚便訴苦道:“老耿,沒有電又沒有水,廠裡這是想活生生困死咱們呀!”
“不要急。”耿文揚不慌不忙道:“既然想跟人家博弈,那就得沉得住氣。沉不住氣怎麼行呢?”
“我哪兒沉得住氣啊?”杜成棟叫苦不迭道:“歇一天業咱們就損失三千多塊錢。現在馬上就要過年了,損失的恐怕還要多!”
“你那不叫損失,應該叫減少的營業額。”耿文揚道:“這個事我們雖然在法理上佔優,但主動權卻在對方手裡,因為這是人家的地盤,人家說了算。”
“所以我們不能急啊!”他長嘆一聲道:“老杜,看樣子娛樂廣場是不可能再開門營業了。我們現在能做的是儘可能地從廠裡多要點補償,再找一個合適的地方新開一家娛樂廣場。”
“所以我們不能急,更不能亂。”耿文揚冷笑道:“他們不是想要咱們走嗎?咱們偏不走,就跟他們耗到底,不給足了補償我們就是不走,急死他們。”
兩天後,董延年代表廠裡又來談了一次。只是廠裡面直想著當一毛不拔的鐵公雞,娛樂廣場這邊也不肯白白吃虧,兩下里自然談不到一塊兒去。
協商無果後,董延年痛心道:“小棟,胳膊是扭不過大腿的。你們一個小小的個體戶,能抗得過幾千人的發動機廠嗎?將來你們一定會後悔的。”
杜成棟把董延年的話原封不動轉述給耿文揚後,他琢磨道:“老杜,看樣子廠裡就要對我們採取行動了。你趕緊打聽一下,儘可能摸清對方的底細,我們好想辦法應對。”
杜成棟接到指示後,立刻託親靠友全力打探訊息,終於在當天晚上得到準確的情報:明天是週日,發動機廠集中了保衛科及各車間一百餘青年職工,準備在上午九點鐘對他們進行強行退租。
“該來的終於來了!”耿文揚安排道:“明天我親自到場指揮。你讓女員工先回家,男員工留下。當然這都是自願的,不願留的絕不強求,但是今後也不會再錄用。”
“好!我這就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