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是被青春閃了一下腰!”
“小夥,嘴真乖。撞了老人犯了錯你也能扯到青春上去,你的意思是我很老嗎?我就不能為國為廠為家奮鬥了嗎?再說,我不正鍛鍊身體繼續奮鬥嗎?”
這是被青春頂出了火吧?真是什麼樣的心態就處於什麼樣的立場,老頭的火發得莫名其妙苟偉聽得滿心慌張不敢再接茬。
“你不是很青春嗎?咋的了,不說話了。年少輕狂!”
苟偉扶著老頭哎喲向前走,提心吊膽擔心碰瓷又要背外債,耐心細緻地聽著老頭邊哎喲邊訓斥。
“說話!”
老頭剎時變樣,威嚴頓立霸氣側漏,嚇得直哆嗦,趕緊低頭回話:
“哎,哎,我長得有點老相主要是營養不良,您人老成精面相年輕。”
急中生智,好話壞話都是逼出來的,這回總算是個金屁。
“哎,你怎麼進來的啊?幹嘛的啊?”
“我就想問個路,厂部怎麼走,我去廠辦報到。”
“哦!順路!”
苟偉只能扶著什麼話也不能說,多說多錯,多錯就是禍。老頭一路哎喲,穿過小樹立見著羅斯樓立馬像蝦米遇見的滾油彈了起來,繃直再繃直,將扶著的苟偉的鬼手一把開啟,挺肚哈胸像個大公雞似的往前走。
“廠長!”
“廠長!”
跟在後邊的苟偉是聽了一路的廠長稱呼,嚇得想死的心都有了,頭再也抬不起來。老頭也覺得後邊跟著個拾荒貨的傢伙有損形象,回頭大吼一聲:
“跟著我幹嘛?報你的到去啊?沒點眼力見!”
比劃個抹脖子的動作,意思是:你知道得太多了,要被滅口。苟偉嚇得更不敢抬頭了,站在旁邊目送廠長走遠。
廠辦人事股,與苟偉打了三天交道的胖臉光頭主任又見著了。一臉嫌棄的朝外揮揮手,“你怎麼進來的,去去去,別打擾我們做事!見著您就煩!”
“我來報到的!”苟偉依然很謙虛謹慎乃致於低聲下氣的再次哀求。
“我說過了,廠長說他不在!你怎麼就沒點數呢?現在的年輕人啊,怎麼就那麼不曉事呢?”
一杆子打翻一船人的“廠長不在”主任那高屋建瓴的話語是振耳發饋,讓辦公室內頓起聲聲讚歌,經久不息。
趁著暫停進入下半場的間隙趕緊的插話,要不又一個“廠長不在”就不會有機會了。
“主任,廠長讓我來報到的!”
靜,靜如落葉聽松濤,靜聞馬屁砸了腳,沒響一個聲。主任不信苟偉敢謊報軍情,這裡的天那是廠長的天,再老的黃天那也蓋著厚土。主任更不敢問,叫他怎麼問,問了就是破壞領導權威損害領導威信——我的話你不信,哪怕一傳言你也得信!
“廠長回來了啊?那就好!小夥,我看好你。來,把你的派遺單給我一下,我看看哈,把你分哪裡去呢,我得好好想想!”
能接收自己的派遣單了了件大事,苟偉很是高興,後邊的話都沒聽清楚,一個勁的道謝,就差跪下。如果有這要求也不會介意!
“主任,您看,我這行禮都帶過來了,能不能安排個睡的地方?”
“哎喲,這睡可是個大問題。現在我們廠子裡是一個三口四口甚至五口還擠在一個單人宿舍裡。難啊!年輕人,要克服嘛!怎麼一進廠就提這提那和條件呢?要是人人都像你這樣,我們工作還怎麼開展,我們的事業還怎麼進行下去?忍忍,忍忍就過去了!”
主任這上綱上線又提綱挈領的講話引來辦公室裡再一次的吹捧,誇讚的同時也不忘踩一腳苟偉,敲打新人嘛,有利於其成長進步,這是好事,要大力宏揚!
被批評提點得暈暈乎乎直想吐的苟偉好不容易回過神來,自己好像忘記了去哪裡開始幹活,什麼時候幹活。
“主任,我到哪裡去幹活,現在就去嗎?是不是有人領我過去啊?”
“哎,小狗啊,你剛沒聽清楚嗎?這是大事,得研究,你等著吧?你把你電話、住址留下,到時我們通知你上班吧?”
苟偉趕緊的上前把職工花名冊給填好,沒電話,只能要一個廠辦的電話,以後隔三差五的就能打個電話問問!
“現在哪來的活幹哦,大家都要餓死了,還來個搶食的,晦氣!”
“瞎說什麼,影響多不好啊?”
一個多嘴的鳥插了一句,被主任上綱上線的罵得生生噎了回去。可旁邊的苟偉聽著了啊,錢,上班就有錢,可這報到有沒有錢呢?
“主任,我報到了,是不是就有工資領了啊?”
靜,有如輕風過山崗掛起螞蟻叫。辦公室裡一群人像看傻子一樣看著滿眼渴望的黑小子,傻得真可愛!看久了總要有個人牽頭出來應一兩句,這就是服務意識。主任就很能體現這種大格局大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