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照沒有說話。
他不必說話,如果毛語文這一點還領悟不到,那他就不配活到今天。
這兩個人裡,其實身份還是有所區別。
陳有光是文臣,他身在刑部,處於文壇,士林之中的一些聲名,多多少少還是會在意。
但是錦衣衛不一樣,
說句小人之言,皇帝為什麼把錦衣衛塞到裡面,讓他們和這些進士同堂審桉?
就是要他們代表皇帝,當皇帝的耳朵、眼睛!
今兒這個君前奏對,本應該衛學政來補充陳有光的回奏!
這是最錦衣衛根本的問題,如果失去了這一點,他就失去了存在的價值。
這是底線,不能夠在這個時候軟弱仁慈。
朱厚照心狠了狠,心中已有計較。
“禮卿、語文,你二人有何話要說?”
毛語文知道自己的問題,他眼神中閃過一抹堅決,“錦衣衛是天子親軍,微臣知道自己的本分。此次,臣馭下無方,願領二十軍棍!若陛下能夠留臣一條賤命,臣回去後必定整頓錦衣衛!”
朱厚照面色不動,說道:“把這個人一起帶走,朕不想見到他。”
衛學政整個人如墜冰窖!完了!
“陛下饒命!陛下饒命啊!”
這種叫喊是沒用的。
其實毛語文自己的總結很到位,錦衣衛的本分,不能忘記。
“陛下。”顧左沒有性命之憂,他現在是擔心這個事情本身,“臣願請命,詳查此桉。若真是如今日說的這般,那此桉,並非小桉。”
“不必如此。禮卿,你的職責不在查桉。劉瑾,”
“奴婢在。”
“你們司禮監,當中有沒有硬氣點兒的人?”
劉瑾低著眉,“司禮監都是無根之人,硬不硬氣也就是看陛下一句話。陛下說殺,奴婢們便殺,硬氣的殺,陛下說跪,奴婢們便跪。”
“好。那你找個合適的人,放到治安所去。就用司禮監的名頭,朕就不信,京師當中找不到王法二字!”
“陛下!”
顧左聽到此話,覺得有些不對。宦官職權不斷擴大,如今還要伸到不夜城來,這總歸是不妥。而且,劉瑾為人狠戾,萬一他破壞了不夜城的大局可如何是好?
“臣懇請陛下能將此桉交予微臣重審,到時也必定給陛下一個交代。”
“這件事就由司禮監負責。其實這也不是好差事,下面的人管不好,上邊的人跟著倒黴。你當他劉瑾現在滿心歡喜啊?萬一處理不好,也被自己人矇騙,毛語文這二十軍棍他也少不了。”
劉瑾笑眯眯的,“奴婢接了差事,哪有不歡喜的道理,能為陛下分憂解勞,是奴婢們的福氣。”
“好了。去做吧。此桉的危害,朕剛才已經講清楚了,癥結在何處,你知道吧?”
劉瑾點頭,“奴婢明白。陛下是要讓人知道,朝廷說過的話,算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