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左說話之間,也正式侍從室謝丕和嚴嵩端奏疏進來的關口,也不知道他們兩人出了什麼問題,像是謝丕崴了下腳,他撞到嚴嵩一下,自己搖搖晃晃的穩住,結果嚴嵩沒扶住手裡的東西整個人摔倒了下去,就連奏疏都撒了地板上都是。
劉瑾眼球劇裂,怎麼越是這個時候,越要犯這種低階的錯誤!
“哎喲!你說你們做事也不仔細些!”
老太監提了衣角就跑過去幫他一起撿。
謝丕和嚴嵩也嚇破了膽,跪在君前,“臣等失態,求陛下饒命!”
不僅朱厚照,就連一眾官員也都斜眼用餘光看過去。
這個時候,出這種事很容易讓人想是不是故意的。
皇帝摸了摸鼻子,“嚴嵩,你來答一下少司徒的問題。答對了,朕便依你們所請,饒了你們。”
嚴嵩心裡頭大駭,順帶著還把謝丕給恨上了。
他甚至都瘋狂的想,謝丕是不是故意的。
“啟稟陛下。微臣不知,少司徒是問了什麼?”
顧左側身,重複了一遍,“大明疆域萬里,若今日朝廷滅了這三邦,那麼其他的幫眾是滅還是不滅?”
嚴嵩額頭上豆大的汗珠開始落下來。
這個問題肯定不能說不滅,因為這個答桉就是順帶把皇帝的思路給否定了。他嚴嵩才不幹這種蠢事。
但是也不能什麼都不管的說滅,因為接下來只要追問一句怎麼滅,那就歇菜了。
因為幫眾的確是千千萬萬,這其中就是千千萬萬的百姓,殺是殺不完的,而且還容易殺出事情了。皇帝不喜歡務虛的官員,要麼不說,說了就要做到,他經常在身邊伺候,當然知道。為了一個問題,折了他以後的仕途,這也是他萬萬不願的
所以在那一瞬間,嚴嵩的心裡真叫是天人交戰,而且還利用一點兒小縫隙的心思又把謝丕給罵了一遍。
好在乾清宮裡也沒有人立馬催他,而是給他幾息的思索時間。
這之後,他便迎著頭皮回答:“……微臣以為,需要滅時,便滅。”
龍椅上的朱厚照露出微不可察的笑容,這就是未來掌閣十幾年的首輔的資質。
需要滅時,便滅。
多到位啊。
這也是他為什麼堅持聚眾為幫這個罪名不改的最根本緣由,我用了、放這裡,對不對你用是另外一回事,但我要有。需要用的時候,我就用。
而不是以一個‘欺壓百姓’這種輕而軟的罪名來追究此事。等下一次出什麼事,還得去找證據看怎樣欺壓了百姓。
哪裡要這麼多的麻煩。
不過這種話,由皇帝說出來……至少在這種道德環境下,說出這麼陰鷙的話來,不好。
嚴嵩的話可以說是滿堂震驚,甚至於滿堂再無人能多什麼嘴。
人家不說還好,一說就是標標準準的‘帝王心術’四個字。
那還有什麼好講?
嚴嵩看諸臣和皇帝都不說話,還以為出了什麼差錯,於是壯著膽子問,“少司徒,不知下官的答桉,少司徒滿意否?”
顧左心中升出一種無力,他轉身面向朱厚照,“陛下,微臣明白了。”
“明白了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