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下留人!”
這道高亢之聲是從另外一個方向傳來的,毛語文和眾人偏過頭去望,竟然看到一個老者撐著紙傘在雨中一步步走來。
“老夫,黃思過!”
譁。
錦衣衛分兩隊,分別於左右兩邊前進,隨後將其合圍,就連鋼刀都抽了出來。
但老人家面色不改,一步一步靠近。
步履停下之後俯視了一眼地上的屍體,眼神的怒火是清晰可見的,“毛副使,他們有何罪過,竟然讓你當街行兇?”
毛語文把刀收了起來,其實他殺人殺習慣了,壓根不怎麼憤怒,情緒也一直很平靜,“士可殺不可辱,這話不是你們讀書人說的嗎?他罵我奸臣,是侮辱我。我本來也想侮辱他,不過為了尊重你們讀書人的意見,就改侮辱為殺頭。”
“暗無天日,暗無天日啊!”如此不講道理的回應,令黃思過心中大寒,“你這麼做,真的是天子的旨意嗎?天子叫你浙江擅殺讀書人?!”
毛語文經驗也豐富了,“你少給我下套。你就說《墓碑記》是不是你寫得?”
“是又如何?”
“不如何,迷惑人心、扇動士子對抗朝廷國策,這就是你的罪狀。而我,執掌北鎮府司,今日要在這裡拿你下獄!”
“你以為老夫會懼?”
“我管你懼還是不懼。你懼不懼對我來說都是很無聊的事。”毛語文不在意,他重新上馬,“抓起來吧。下一個。”
“頭兒,還有這個嚇尿的呢?”
毛語文偏向右邊俯視了一下,“都嚇尿了,想必以後也不敢再反抗朝廷了,既然不反抗,那麼就留下他吧。”
這個行為其實也告訴了所有人,錦衣衛和東廠此來浙江就一件事。
遵朝廷國策者生,不遵者死。
“下一個是誰?”
“李旻。”
“錢塘李氏的李旻?”
“是。”
另外一邊,
按察使彭澤真的是坐立難安,他忍不住對著王瓊咆孝,“中丞!毛語文已經在杭州殺人了,若是再不管,杭州還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錢塘李氏海貿走私,違抗聖旨。哪怕是到了京師,陛下也是這麼看待他們的。你要救,怎麼救?他有活著的理由嗎?難道和陛下說,因為他們是讀書人……?”
王瓊無力搖頭。
他不是變態,他當然也不想看到這些人就這麼死去。他更想浙江的事情能順利一點。
可何為天子意志?
當年太祖、太宗兩位皇帝殺得還狠呢,也許是時間太久,人們忘記了,原來皇帝是可以做到這個程度的。
“京裡傳來訊息,武定侯叫陛下怒斥幾句,給嚇得病了。彭澤兄,你知道陛下說什麼嚇到了武定侯嗎?陛下說,若是對開海不滿,深恨楊介夫這些人,可以行當初太宗皇帝之事,又或者就回家忍著。”
太宗皇帝當年做過的事……彭澤是讀書人當然知曉。
“說到底,陛下早已下了決心,死多少人都改變不了。”
為什麼還說更新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