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王維慘叫了一聲,他這一叫把店裡的老闆和服務員都下了一跳,王維叫了一聲之後,隨即就抱著頭蹲在地上了。他剛才向房東太太靠近的時候,房東太太手中的啤酒瓶砸到了他的頭上,只聽見清脆的玻璃碎片落地的聲音,還有王維的一聲慘叫,看到這一幕,店裡的老闆和服務員也跟著叫了起來,他們現在擔心的不是砸壞了多少東西,而是王維有沒有事,可千萬別出什麼事,在他這兒出了事,他可說不清楚,他這是小本生意,也折騰不起的。
大家都為王維捏了一把汗,希望他沒事。王維坐了一會兒,感覺沒那麼疼了,剛開始有點頭暈,現在也好多了,他就站了起來,不過,房東太太這會倒不鬧騰了,她似乎清醒了,知道自己這回闖禍了,她坐在凳子上一動不動了。
“你們倆先送他去下面的診所包紮一下傷口,你們兩個看好她,別讓她再發瘋了。”老闆吩咐店裡的店員,讓兩個女服務員攙扶王維去了樓下的診所,讓兩個男服務員守在包廂門口,別讓房東太太出來了,他怕她出來再耍酒瘋,這樣他的生意就沒法做了。
在王維下去處理傷口的這十多分鐘裡,房東太太挺老實的,她坐在包廂的凳子上挺安靜的。
王維的傷也不嚴重,只蹭破了點皮,流了點血,沒什麼別的問題,幸好砸中的是前額,人的前額是很堅硬的,足球運動員用前額接觸高速飛過來的足球也不會發生任何事,足見前額的硬度是非同一般的。
王維簡單的包紮了一下,止了血就趕緊上去了,他還擔心房東太太再弄出什麼亂子來,砸著別人可就麻煩了,他們倆今晚恐怕就沒法交代了。
“老闆,你算一下吧!總共損壞了多少東西,所有的損失都由我來賠,你爺別為難她,她只是個苦命的女人而已。”王維知道在這個時候他必須站出來了,他應該像一個男人一樣,保護他身邊的人。房東太太雖然和他沒有任何的血緣關係,但她待他如親人,這個時候作為男人,他有義務保護她。其實,老闆並沒有難為房東太太,他讓服務員守在門口並不是怕房東太太跑了,而是怕她出來影響了其他客人用餐,他不想因為房東太太一人影響到所有的人,他還要做生意了,她這麼一鬧,誰還敢來他這兒吃飯啊!王維看到門口站著兩個男服務員,還以為老闆難為房東太太了。
“我看你也是個老實人,我不和你多要,把飯錢算在一起,總共五百塊,給了錢,你趕緊走把她弄走吧!”老闆也是個爽快人,也沒有趁火打劫,他現在想的不是王維應該給多少錢的事,而是趕緊讓他們走,可別影響了他們飯店的聲譽,這比賠多少錢更重要。
王維也沒有推辭,五百是多了點,但誰讓他們有錯在先啊!他只能選擇破財消災,息事寧人了。
付了錢,王維攙扶著房東太太離開了餐館,此刻,砸傷的腦袋才開始疼了,但他只能強忍著這疼痛了,還有一個爛醉如泥的房東太太要他忙活了,根本顧不上理會那點疼了。
很多次王維走在這座城市的夜色中,他以為這座城市的夜色是一樣的,但今晚看來,每一晚的夜色都是不同的,夜色如同一面魔鏡,能夠照出你的心情,心情好的時候,夜色如畫,心情不好的時候,夜色如同連綿不絕的惆悵,縈繞在心頭。
“對不起啊!弄傷了你,我不是故意的。”房東太太突然停下來了,這裡離大院不遠,王維沒有打車,走幾步就到了,房東太太也沒有醉到連路都走不了的份上。
“你沒事了就好,我沒事的,這麼點傷算什麼啊!”王維雖然感覺有點疼,但不至於受不了,而且房東太太也不是故意的。
“都怪我,不知不覺就喝多了,才惹下這麼多事,今天多虧了你了,不然我都不知道怎麼收拾這殘局了。錢我會還給你的,我惹下的麻煩就該我自己解決。”房東太太這會酒全醒了,除了頭還有點暈之外,她的意識是完全清醒的,她都幹了些什麼,現在她一清二楚的。
“謝謝你,王維。”房東太太現在才知道有親人的感覺真好,今天把王維認為劉健的哥哥,她是有私心的,但王維的表現卻讓她很羞愧,原來她只是個小市民,雖然生活在大城市,可和王維的胸懷相比,她太渺小了。
房東太太要感謝王維的不止王維毫無怨言的幫助了她,最主要的是幫助了劉健,她今天當著劉健的面說了好多不該說的話,幸好王維發現苗頭不對,將劉健支走了,不然還指不定她會說出什麼話來,那些話別人聽了沒什麼,但劉健聽了,就是天大的事。劉健現在還不應該過多的知道她以前的事,對她的成長一點好處都沒有,她也沒打算現在就告訴劉健那些往事,過幾年等到劉健真正長大了再告訴她也不遲,那時候她有了自己的判斷力,她就知道怎麼處理這些事了,現在就告訴她這些對她是不公平的,對她更是一種傷害。
“劉健沒事吧!我怕她聽了我的那些話會胡思亂想的。”房東太太擔心劉健的安危,這個孩子從小就很倔強,這次聽到她說的這些,指不定幹出什麼事來。
“我把她送到計程車上了,讓她去爺爺奶奶家了,這會都應該睡下了吧!”王維讓房東太太這麼一問,才發現自己這麼做事太倉促了,把劉健一個人送上計程車怎麼能行,如果半路出點事該怎麼辦,她畢竟還是個孩子,再加上今晚這種情況,她難免會胡思看亂想,甚至做出一些過激的事出來。
“喂,媽,劉健回來了嗎?”房東太太還是不放心,她打電話過去問劉健的奶奶。
“她不是住你那兒嗎?怎麼,你把她弄丟了嗎?”劉健根本就沒回爺爺奶奶哪兒去。
“沒事的媽,你放心吧!我去找她去,她出去好長時間了,我以為她來你這兒了,肯定又跑到哪兒玩忘了時間了。”房東太太怕老人擔心,沒告訴他們真相,再者,她根本不敢和老人提一點有關劉博的事,她怕老人會傷心。
“你趕緊找她去,找到了給家裡打個電話。”老太太一聽劉健不見了急的都快哭了,劉健就是她的命,是他們劉家唯一的根苗,她要是沒了,可讓她怎麼和劉家的列祖列宗交代啊!
“我知道了,我這就去找她,找到了讓她來你這兒住。”房東太太是個粗人,但她對劉博的父母一直都很尊重,這麼多年一直都當自己的親生父母一樣對待,甚至比親生父母更好。
“劉健根本就沒去爺爺奶奶家,她一定是生氣了,躲到什麼地方去了。”房東太太掛了電話對王維說道,劉健和她很像,生氣了不哭也不鬧,就把自己關起來或者躲在沒人的地方一個人發呆去了。
“我們到處找找吧!這麼晚了她一個人在外面可不安全,都怪我,沒有把她送回去。”王維責怪起自己來了。
“你別責怪自己了,咱們分頭去找吧!找到了打電話。”這是不能怪王維,要怪只能怪她酒後胡言,讓劉健想多了,要不是王偉把劉健拉了出去,說不定還會鬧出什麼亂子來,劉健的脾氣她是知道的,她要是沒讓王維拉出去,她們娘倆真要鬧起來,能把整個飯店都砸了,王維也指不定被砸幾下了。一想到王維被砸傷她就後悔不該喝那麼多酒,讓別人都跟著受牽連,所幸的是王維沒有多大事,不然她就無地自容了。
王維和房東太太分頭去找劉健了,王維手機上有劉健的照片,他逢人就問有沒有看到劉健,他走了一路問了一路,過路的人都搖頭表示沒看到。他知道這樣找下去不是辦法,劉健應該不會去其他地方,一定是她常去的地方。
“劉健平時都喜歡去什麼地方啊?這樣漫無目的找下去可不是辦法。”王維打電話給房東太太,問房東太太劉健平時一個人的時候喜歡去哪裡,她一定是心情不好不想回家一個人躲起來了,而像她這個年紀的女孩最喜歡去的地方就是她平日裡去的最多的地方。
“在你附近有一個小公園,劉健小的時候我時常帶她去哪玩,她很喜歡在公園裡盪鞦韆,你離那兒近,你先過去看看,我在其他地方再找找。”房東太太也不知道劉健平時都去哪裡,除了那個公園,她想不起其他地方了。
王維知道那個小公園,小公園修了有些年頭了,裡面生了很多雜草,湖裡的水也很髒,長滿了藻類,那些健身器械也破舊不堪,不是殘缺不全,就是鏽跡斑斑的,唯有房東太太說的那個鞦韆因為一直被人坐,所以很光滑。
王維往公園趕過去,他是一路小跑過去的,公園裡黑漆漆的,公園人行道上本來有路燈的,但燈大多數被人打破了,所以零星的只亮了幾盞燈,王維的影子被拉得很長很長。公園的湖裡沒有魚,魚不適合在這種環境中生存,所以沒有人來這裡釣魚了,沒魚了,這個湖就成了癩蛤蟆的天下了。這個時候它們好像在進行著一場歌唱比賽,雖然它們唱的很難聽,但它們卻樂此不疲,不分出個勝負是不會罷休的。這些癩蛤蟆似乎知道現在是它們的天下,它們不像白天那樣躲在水中或是草叢中了,而是很霸道的橫在了人行道中央,完全有一種“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陣勢。王維走的時候很小心,很怕一不小心踩到它們。
遠遠地,王維看到鞦韆上好像坐著一個人,但離得太遠他看不清到底是不是劉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