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原上還下著大雪,記得你小時候喜歡看雪,記得我們小時候還經常偷偷溜出燕山關,去那荒原上看雪。
那時候愚兄曾對你說,愚兄也會像父親一樣牢牢的守住燕山關、守住忻州城,甚至是帶著大軍打入荒國,將可惡的荒人全部殺死,那樣,我們兄妹就可以住在這荒原上看雪了。
可愚兄卻丟了燕山關,也丟了忻州城,愚兄來到了荒國,即將去殺荒人。
等愚兄將那二十餘萬荒人的天刀軍殺完了,再請你來荒國,只是這春已來到,雪恐怕也就融化了。
但你將看到鬱鬱蔥蔥的大草原,還有這大草原上盛開的奼紫嫣紅的花兒了。
那樣的景緻也是很美的,比蒼溪大平原的春看起來更加磅礴大氣,你喜歡磅礴大氣,曾經時常說我做事小家子氣。
而今看來你是對的,傅小官恐怕也是對的,愚兄錯了,既然錯了,就得為這錯誤付出代價……”
彭於燕淚如雨下。
虞春秋雙手杵著桌子,嘴唇抿得很緊,那雙虎目滿是憤怒。
“這特麼的究竟是想要幹什麼?”
“他為什麼要那麼愚蠢?!”
“……”虞春秋仰頭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臭棋啊,他下了一步天下間最臭的棋!”
彭於燕收起了信,小心的放進了袖袋裡,抬起了頭來。
她望向了掛在這書房中的那幅字,低聲誦讀道:
“八百里分麾下炙,
五十弦翻塞外聲,
沙場秋點兵!
馬作的盧飛快,弓如霹靂弦驚。
了卻君王天下事,
贏得生前身後名,
何懼白髮生!”
她的嘴角一翹,露出了一抹嘲笑,“他怕了傅小官,而傅小官也是透過這一場戰役去試探他的心意。”
“他若是當真殺了傅小官,我會和你率領大軍,與武朝決一死戰。可惜,傅小官非但沒死,還將我的兄長給搭了進去,將四十萬北部邊軍給葬送在了荒國戰場。”
“所以……夫君,奴家恐怕不能陪你去了卻這君王天下事贏得身前身後名了。”
虞春秋看向了彭於燕,“你要去做什麼?”
“我想回忻州去看看……你是南部邊軍大將軍,但我不是。我還要去一趟金陵,將我們的三個孩子接走。”
“接去何處?”
“……就去敕勒川。”
彭於燕站了起來,“尚皇后這兩日應該到了,且看她如何和武帝去談。希望不要發生戰事吧,但無論結果如何,我都必須去將孩子們帶去敕勒川,我們會在那裡等你。”
虞春秋明白這是彭於燕對宣帝死了心,而她卻要帶著孩子去敕勒川,顯然妻子對傅小官的信任更多一些。
“也好,一切辦妥了之後給我來個信。”
“……夫君,”
“嗯。”
“若是有一天,傅小官親自帶兵來攻打虞朝,你可……能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