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雨焉心裡有些怪異,想了片刻還是問了出來,“相公,我就是問問,你、你是樊國的皇子,你就沒想過、為樊國抵抗武朝的軍隊麼?”
樊天寧楞了半晌,悠悠一嘆,“雨焉,我不是膽小怕死。這原本呢,我就是想當個逍遙王爺,就像現在這樣,咱們和孩子們在這地方開開心心的過一輩子。”
“我不喜歡打仗,打仗就要死人。我本來也不想樊國有事,所以我去了長今城,但他們……”樊天寧雙手一攤,“他們覺得自己很了不起,覺得那計謀完美無缺,我都給他們說過了,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一切的陰謀詭計都毫無意義。”
“他們不信,現在信了,卻已經晚了。”
“我若是去和武朝一戰,不過是白白送死罷了。若我還沒有成親,我或許會帶兵去試試。可我現在有了你,還有了孩子,我為什麼要去白白送死?”
“何況……說一句大逆的話,我真的太佩服傅小官了,若是他真的統一了這三個國家,我很期待他能不能帶領著這個龐大的國家走向繁榮昌盛。”
“去收拾吧,去了觀雲城,我要開始為他著書立傳了。”
……
……
武朝皇宮。
後宮裡的氣氛有些壓抑。
虞問筠的父親母親和哥哥都死了,她終日裡以淚洗面,人清減得厲害。
傅小官的母親徐雲清也死了,他派出去的人在北郡城倒是找到了那口棺材,可回報的訊息是那口棺材是空的——
這就意味著文帝可能沒死!
但是蟻群的諜子卻死活都找不到文帝在哪裡,他似乎又這樣平白無故的消失了。
人死終究得入土為安。
欽天監為徐雲清下葬的日子選擇三月二十三,還有三天。
後宮裡早已佈置了一處靈堂,傅小官並沒有下旨讓觀雲城的百姓戴孝,甚至連朝中的官兒也沒有。
他和他的夫人以及孩子們戴著孝。
今兒個他在朝會上冊封了徐雲清為皇太后,一應禮制交禮部辦理。
此刻的他獨自坐在這靈堂中,陪在他身邊的是小太監劉瑾——賈南星在邊城一戰傷勢極重,正在休養。
傅小官看著這用紫楠打造的棺槨發呆,棺槨前的香案上燃著的油燈明滅著他的臉。
在這個世界上,他是個孤獨的人。
原本以為會有一個能傾述的人,現在就這樣沒有了。
蘇長生這時候走了進來,他在傅小官的身旁坐下,在火盆裡燒了一把紙錢,從懷中摸出了一個小冊子遞給了傅小官。
“這是你母親生前留下的遺物,現在交給你。”
傅小官接過來一看:南柯記!
這冊子很薄,只有三篇。
他翻開了第一頁,便豁然一驚:
輕輕的我走了,
正如我輕輕的來。
我輕輕的招手,
作別西天的雲彩……
傅小官猛然回頭,看向了蘇長生。
蘇長生一聲嘆息搖了頭頭,“為師也不知道她從哪裡得來的這首詩,很美,卻有些淒涼……倒是和現在很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