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歷九年三月十九,這是傅小官一行抵達觀雲城的第三天。
昨夜在摘星臺喝了不少,他鄉未曾遇故知,僅僅是因為樊天寧那傢伙想喝。
作為樊國的十三皇子,樊天寧很是鬱悶,他渴望像傅小官這樣自由,他討厭宮裡的那些明爭暗鬥,甚至他居然在喝醉了之後說想要出家隨佛宗宗主大人修禪……傅小官當時就看見枯蟬那一臉鄙夷的模樣。
後面他問了問枯蟬,才知道這枯蟬和樊天寧正好相反——枯蟬無意修禪,卻被迫事佛。樊天寧有意修禪,卻與佛無緣。
這是不是造化弄人?
傅小官不知道,也沒那心思去知道。
反正最後樊天寧大醉,此刻就歇息在他這處院子的客房裡。
一如既往,傅小官圍繞著鏡湖跑了三圈,這用了他半個時辰。
隨後他又在院子裡正兒八經的打了一遍太極,蘇珏來到了院子中,他開始鍛鍊那該死的恐高!
他飛落了不知道多少次,忽然感覺好了一些,因為飛上去之後腦子暈得沒那麼厲害。
心裡一喜,知道這是一個好兆頭,於是,他忘記了今兒個得去一趟虞朝使館——本打算將寫了那幾篇好文章的學生叫到這裡來,後面覺得不妥,別的學生也需要聽聽,萬一開了竅呢?
所以他本來是決定今兒上午去使館的。
他在這院落裡一飛就飛到了辰時末,樊天寧起床走了出來,看著一蹦一跳的傅小官,臉上頓時寫滿了驚訝——傅兄活得真精彩!
文能落筆成書,武能一跳三丈!
就是落地的姿勢不太美好,居然還需要一個人接……他是不是對這輕功有什麼誤解?
樊天寧未曾習武,因為國師說他不是習武的料!
這一度讓他很沮喪,這麼些年過去,倒是看開了。
枯蟬揹著那極有賣相的禪杖棍子也站在院子裡,也看著傅小官一飛一落,心裡也很是羨慕——他至今未曾開竅,所以他和凡人毫無區別。
若是能飛,那就表明他踏入了佛道,那才說明自己和佛有那麼一丁點的關係。
可是在那爛陀寺呆了七八年,莫要說佛性,他覺得自己的人性都快被磨得沒有了。
他很是羨慕道院的這些師兄師姐們,該吃肉吃肉,該喝酒喝酒,尤其是那高圓圓,一人獨享一席,吃得那叫一個酣暢淋漓,弄得他差點犯了戒律——那些肉菜被高圓圓吃得像稀世美味一般,讓他陡然覺得若是不嚐嚐簡直是枉來人世走一遭。
席散時候,道院的師兄師姐們居然是從那摘星臺上跳下去的!
那是何等樣的功法?
以至於在那一刻,枯蟬極其想要判出佛門,投奔道院!
這念頭至今還存在他的腦子裡,只是師傅養育了他這麼多年,他實在不忍心丟下背上的這根棍子。
傅小官在這院子裡跳的起勁,鏡湖別院門口此刻卻來了一群人。
寧思顏此刻就坐在門口,面前放了一隻剛剛烤好的雞,當然還有他那巨大的酒饢。
來的人以鄢晗煜為首,他的左側是一個青衣背劍的老者,他的右側是一個白衣背刀的虯髯中年男子。他們的身後是黑壓壓一群足足有上百個之多的武者,個個手裡提著刀劍,一臉兇相的看向了攔住他們的路的寧思顏。
“傅小官可在此處?”鄢晗煜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