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小官看向了樊天寧。
等了許久,樊天寧才徐徐開口,又道:“大致是百餘年前,武朝內亂。有三十餘萬黃衫軍攻入了離落高原,與武朝十餘萬禁軍在離落高原一戰。”
“那一戰便是武朝歷史上有名的天罰之戰。”
“按照道理,十餘萬禁衛軍是沒可能抵擋三十餘萬黃衫軍的——那不是守城之戰,而是離落高原雙方展開的大會戰。”
“可那一戰,禁軍勝了,而勝利的原因是因為離落高原南邊的那座常年積雪的名為大雪山的山神發了怒!”
“三十餘萬黃衫軍的大本營就在大雪山下,而就在會戰即將開始的時刻,所有離落高原上的人,都看見了一幕奇異的景象,後世的人們將之稱為日照金山!”
“就在所有人震驚於日照金山的奇觀時,天上有轟然雷鳴之聲響起,隨後便見那大雪山上的雪如狂潮一般奔湧而下。”
傅小官一怔,雪崩!
“天罰就這那一刻開始!”
“三十餘萬黃衫軍行大逆之事,驚擾了上天,上天降下神罰,山神抖動了他的身體,那狂潮積雪頓時吞沒了黃衫軍的大本營,僅僅只跑出來了數千騎兵。”
“三十萬人祭奠了山神,武朝十年內亂因此而平息,自那以後,這祭天的地方,便改在了大雪山下。”
“而今的大雪山下有一處武朝祭天的巨大神廟,所以這摘星臺也就不再承擔祭天之功能,而後被劃入了這鏡湖山莊,卻成了你獨有的私產。”
樊天寧搖了搖頭,“世事難料啊!”
傅小官想的卻是那神廟建在大雪山下,若是再來一場雪崩……這特麼該算是天罰呢還是人禍?
若是發生在虞朝,他一定會千方百計的勸陛下廢了那神廟,可這事兒發生在武朝,哪怕文帝對他釋放了他自己都難以想象的巨大善意,可他明白他根本無法說服文帝。
關於神這個東西,在古人的心裡,那就是至高無上的存在。
所謂天命神授,這是皇權的最高旨意——老子為什麼是皇帝?因為這是神授予我的!所以爾等皆是臣,所以《詩經、小雅、北山》才會說: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
這是皇帝統治天下的根據,憑他傅小官這身本事,他當然無法和神抗衡,若是他真敢對文帝說出將那神廟給拆了,估計文帝立馬就會翻臉把他給拆了。
所以這念頭他連閃都沒有閃一下。
若真那麼巧恰逢文帝去祭天發生了大雪崩,這也只能說是天意!
樊天寧將這故事講完,感慨了一番之後問到了昨日傍晚發生在近水樓的事。
“昨兒下午那高衙內倒是來過樊國使館請了我,但我有點事情並沒有去,而後聽說你和他發生了衝突——他那爹你可得當心著點!廠公高顯可非易於之輩,此人手段極為陰狠,內廠有繡衣使上萬,他還網羅了許多江湖高手,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啊!”
傅小官點了點頭,高衙內吃了那虧,他那爹是極有可能尋了機會找回那場子的。
樊天寧的扈從送來了來自仙客來的兩座席面,二師兄高圓圓獨佔一席,其餘人等圍坐一席,傅小官看了一眼來人,才發現寧思顏沒有上來。
他們在這摘星臺上愉快的吃著酒,寧思顏此刻正躺在門口那小樓外面的椅子上,手裡擰著他那巨大的酒饢,仰望著璀璨星空,有一搭沒一搭的喝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