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問書微微頷首,“對,志向!”他長身而起,走出了這一方乾淨地,踩在了地上的一尊破碎神像上,仰頭望著明月,然後彎腰撿了一塊石頭憤怒的扔了出去,面色突然猙獰,看著山下依舊燦爛的金陵城,一聲大吼:“我去特麼的志向!”
他轉身,惡狠狠盯著虞問天,“來來來,你來看看這火樹銀花,你來看看它真的像表面那般美麗麼?”
“都特麼什麼時候了,你跟我說志向!廟堂上奸臣當道,後宮裡那妖女作惡,父皇以為自己什麼都知道,以為自己能夠掌控一切。可他真的什麼都知道麼?他真的能掌控一切麼?屁!狗屁!狗屎!比狗屎還要噁心!”
“虞問書!”大皇子也長身而起,甚至手已經搭在了劍柄之上。
“你想殺我?來啊!”虞問書伸手指向虞問天,“我且問你,你可知道你母親是如何死的?你可知道泰和盛世而今才過去多少年,但國庫裡卻特麼空的連老鼠也不願意進去!你知不知道而今的虞朝危如累卵?你又知不知道如果不是我派了人去了夷國遊說,夷國早特麼打過來了!”
“你那志向……真好!”虞問書的聲音低沉了下來,似乎很累,他一屁股坐在了這神像的頭上。
“你這是發了癲!”虞問天走了過去,居高臨下盯著虞問書,“母親之死,太醫院有詳細記載,你不要藉著幾杯酒打胡亂說!”
“至於國庫虧空,這些年來虞朝極為不順,這本天災,非父皇之過。另外我要告訴你的是,如果沒有尚貴妃在後面主持大局,這虞朝恐怕早跨了。她雖然不是我的親生母親,我雖然也極少去拜見她,但是我依然佩服她,容不得你在背後血口噴她!”
虞問天也伸出手來指著虞問書:“念在你是我弟弟的份上,你給我記住了,僅此一次,如果我再聽到你胡言亂語,大哥免不得要領教一番你的歸元三劍!”
“這個國家還輪不到你操心,你少添一點亂子,就比什麼都好!”
“你……好自為之!”
虞問天轉身離去,消失在夫子廟頂。
虞問書沒有回頭,他依然看著山下的錦繡,忽然無聲的笑了起來,那張漂亮的臉愈發妖異,但那雙眼裡卻噙著些許淚花。
“傅小官,你丫快死了吧!”
他喃喃低語,卻被這山風吹去。
……
……
大虞皇城後宮,慈寧宮。
以尚貴妃為首的一眾嬪妃黑壓壓跪了一屋子。
裡面燃著檀香,並未曾開窗,再加上還燃著四處火爐,這慈寧宮裡的空氣很是渾濁。
那道香妃竹簾至今未曾開啟,進去的太醫卻早已經被趕了出來,而今就躬身侯在那門口。
一個老太監掀開了竹簾,急匆匆向這群賓妃走來,跪在了尚貴妃的身邊,低聲說了一句:“太后要見娘娘。”
尚貴妃起身,隨著這老太監進了內宮。
皇帝虞胤此刻正坐在床前,而虞問筠正陪在床尾。
尚貴妃的心猛的一跳,輕步來到了床頭,低聲問了一句:“母后,可好了一些?”
太后娘娘有些艱難的睜開了那雙渾濁的眼,劇烈的咳嗽了幾聲,“來,這裡坐。”
虞胤讓開,尚貴妃坐在了床頭,伸手握住了那隻宛如枯槁的手。
“母后,有什麼話等好一些再說吧,開了春臣媳陪您去南山別院住住,那裡可有您親手種下的桃樹,到那時候那些桃花就會開了,臣媳去請道院的蘇蘇姑娘來,聽說蘇蘇姑娘之琴音,可招來百鳥朝拜,想來那景緻是極好的。”
太后的眼裡泛起了幾許光彩,似乎想起了南山別院。
當年她還年輕,與先皇在南山別院的院子裡種了許多桃樹,三年之後,那片桃林一到三月便會熱鬧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