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月庵外有人監視他們早就知道,但他們相信這個秘密絕對沒有暴露出去,因為水月庵裡本就沒兩個人,也因為他們一直知道那些監視者的動靜。
那麼傅小官是如何知道的呢?
傅小官似乎僅僅說了一句無關緊要的話,他靠著椅子,看向了那扇硃紅的門。
“你們不知道,我這人很喜歡花,尤其還喜歡採花。那一樹梅的那一支正好伸到井邊,我進去的時候正好看了一眼那一支梅,那一支梅上有十二朵花,還有五個花骨朵兒。然而我出來的時候,那一支梅上只有十朵花,花骨朵兒還是五朵。你不信啊?我現在就放你回去數數。”
這讓姬臨春心裡很難受,那兩朵花雖然不是她掐下來的,但她知道那就是內部的某個資訊,而今看來就是捨棄自己的意思了。
蘇蘇被那冰糖葫蘆兒酸得直咧嘴,兩隻大眼睛都眯了起來,卻依然看著傅小官,心想這傢伙倒是心思仔細得緊,萬一人家掐的是別的枝頭的花呢?你豈不是就不知道了?
而燕小樓這時候才明白部分意思,但對於今天傅小官做的這一切,還是那種霧裡看花的感覺。不過她覺得很有趣,就像將那桂花糕一層一層剝開再一口丟在嘴裡,然後細細咀嚼慢慢回味的那種感覺。
“我說的是真的,你猜猜看我為什麼不綁著你的手腳?”
“你想讓我跑?”
“不對,我是要讓你知道,沒有人敢來救你。”
“還有啊,你也別試圖服毒,除了給你自己多找一點罪受之外毫無意義,因為我有個解毒聖手的大師兄。”
傅小官翻了個身子,讓自己坐得更舒服一些,“如果是昨天之前,我估摸著會有人來救你,或者是來殺了你。可偏偏昨天發生了長街血戰,我贏了,現在就這樣大搖大擺的將酒席開在彗親王府的門口,也沒人再敢來殺我,自然也就沒人敢來救你了。”
“其實我還可以告訴你個秘密,那口井下的通道……”傅小官指了指那扇硃紅的門,姬臨春的心頓時冰冷,比這冰天雪地還要冷。
完了!
難怪他要在這裡等著,難怪他說要在這裡下鉤釣魚。
就在姬臨春的臉色突變的時候,傅小官哈哈大笑起來,他搖了搖頭,“你這種水平的間諜……說句讓你生氣的話,我真看不上眼。”
“其實我不過是猜測,現在卻得到了肯定,幸虧你不是我的手下,否則……你早死了。”
姬臨春愕然張了張嘴,嚥了一口唾沫,這句話讓她心裡一顫,如此說來是我剛才的反應露出了馬腳?
他前面那些話不過是為了這一刻的鋪墊?
一定是這樣的!
他用前面那些話來讓自己相信他知道這一切,在自己放鬆了警惕之後,他故意說了這句話令自己依然以為他知道而作出自然的反應,他就肯定了他的推測!
這是一個未滿十七歲的少年?
就算是雨花臺的謀士也不及他之萬一!
難怪他能夠在去歲的劫持中活下來,難怪他能夠如此輕易的就將彗親王掀翻,雨花臺的謀士認為這是傅小官的運氣,此刻姬臨春深信這一切,都是傅小官的實力!
“你說,我若是現在將你丟進這彗親王府,他們從彗親王府的某個地方爬出來,卻正好看見你,他們會怎麼想?”
“我估計以你的智商聽不明白,我就再補充一句,如果他們正好看見你,而我又恰好出現在你的身後,這樣你能夠明白了吧。”
姬臨春臉色再次變得煞白。
她當然明白了,那些人會以為是她出賣了他們!
“是不是很有趣?你認為在那樣的情況下,他們是會先殺你呢還是先殺我呢?”
“我這真不是要陷害你,你的命對我而言,真的不重要,但如果你配合我,我想這偌大的上京城,恐怕也只有我才能保證你的安全。所以回到剛才的話題,宣歷三年春,是誰讓你去的教坊司?那一次選了多少人?去歲趙四和楊七劫持我,背後的指使者是誰?”
“三個問題,保你一條命。你自己選擇,等這酒席開了席,你就再沒有機會了。”
至此,傅小官閉口再沒說一個字。
而燕小樓這時候有了一種桂花糕就要完全剝開的感覺,在她看來這一切的佈局還剩下最後一層,那就是等水月庵裡的人來到彗親王府。
蘇蘇覺得這些破事兒太傷腦筋,她壓根就沒去想。
沒多久,蘇柔來了,揹著一張巨大的琴。
“六師妹,你果然還是那麼懶。這琴交給你了,我和大師兄還有要事要辦……”蘇柔睜開細細的眼看了看傅小官,傅小官交給他們的任務很奇特,但她並沒有去問為什麼。而是說道:“自己多長個心眼,蘇蘇這丫頭……有時候不太靠譜!”
傅小官會心一笑,蘇蘇卻嘟起了嘴兒,心想道院八子,最不靠譜的是四師兄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