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我來兩斤嶺南巖茶,要好的,我送人。”
“好。”
葉無歲轉身去取了一方木盒遞給了傅小官,“最正宗的嶺南巖茶,肉桂香的,十兩銀子一斤。”
這特麼還得給錢?
傅小官還以為自己是內部人員,能免費喝茶呢。嗯,這事兒改不得,估計是尚貴妃的私產。
他付了二十兩銀子,拎著茶盒下了樓,葉無歲看著那背影消失,這才看向了手裡的這張紙條。
又是南門!
還是綠林匪人!
唔,是聽說那地方有個人被打殘了,可這指令裡並不是要調查是何人打殘了那人,而是調查那人的身份,還有那小酒鋪子……葉無歲思忖片刻,也下了樓。
傅小官一行回到了董府,與董康平和董夫人在翠沁軒裡坐下,董康平面色平靜,可董夫人卻有些緊張,她問道:“怎樣?可順利?”
董書蘭笑著點了點頭,“和昨夜裡預想的差不多,二伯沒有為難我們,就是三舅……他居然請來了燕熙文。”
“啊……!”董夫人心裡咯噔一下,“是不是起了衝突?”
董書蘭搖了搖頭,“沒有,燕熙文倒是比以往改變了許多,至於究竟變在哪裡我又說不上來,就是……”董書蘭蹙著眉頭想了想,又道:“就是覺得不再像以往那般書生氣很重,沉穩了不少,言語之間少了那迂腐氣息……”
董書蘭將一應細節說與了父母,最後董夫人長長的鬆了一口氣,因為董書蘭的堅持,這燕閥是徹底沒辦法攀附上了,小官這女婿人也還不錯,就是沒有根基啊!
就算是夫君說這小子在那廟堂之上有不小的助力,可這一切終究要他自己去奮鬥出來——可憐的孩子,這官路是那麼好走的麼?
自己的夫君同樣是沒有根基,佔得了曾經和當今的天子同窗的份上,得陛下之信任而今才奔了個戶部尚書,哎,也不知道傅小官能夠走到哪一步。
罷了罷了,兒孫自有兒孫福,我且去為他做些好吃的,也只能為他做點這樣的事了。
董夫人離開了翠沁軒去了側院廚房,傅小官和董康平閒聊著,主要是董康平在說,說的是這些親戚間的細碎事情。
“書蘭大伯的三兒子董修牧,沾了這次懲治貪贓枉法的光,等了近三年時間,去歲十月領了寧州河餘縣縣令一職。你和秦老關係頗好,秦老的兒子秦定芳去歲九月去了黃河北道任寧州知州……”
這句話董康平並沒有說完,傅小官已經懂了,他正想表個態,反正這人情也算不上什麼大事,就是請秦老在給秦定芳的信裡提那麼一嘴罷了,董康平卻又說道:“黃河北道前任道臺而今下了詔獄,說來這人我也認識,曾經也是稷下學宮的同窗。他叫周渡,走的是費老太師的路子。”
“黃河南道的道臺謝嶺現在被停職查辦,此人當初深得施家前任家主施老太爺的賞識,自從施老太爺從樞密院退位之後,此人便和燕閥往來密切。這一次……估計在劫難逃。黃河北道道臺的提名而今有兩人,一個是燕閥的燕秋平,也就是燕北溪的次子。另一個是薛家的薛知秋,此人原本是黃河南道蔡州知州,在任五年風評頗好。這次黃河南道之災害以他所管轄的蔡州損失最小。”
“無論是燕閥還是薛閥,都看上了這黃河北道道臺這個位置,施閥似乎並無動靜,所以這謝嶺估計很快就會被拿下。”
“總之,這一次算是大換血了,過了初七開了朝,後續還有很多調動,在我看來,陛下會啟用更多新人,但事實上這些新人還是歸屬於六大門閥。所以啊,你自己得多長個心眼,陛下這個人,可不是個昏君。”
這最後一句話董康平的聲音很小,但很重。聽在傅小官的耳裡,皺在了他的眉間。
他對皇帝的認識並不深刻,僅有的幾次見面覺得這皇帝頗為和藹,再加上有虞問筠這一層關係在其中,他是沒有把皇帝往壞的地方去想的。
可此刻董康平卻如此慎重的說了出來,其意思自然就是陛下知道這一切,那麼要解決這個問題,依然要落在六大門閥的頭上。
這事傅小官也想過,對於一代帝王而言,這種權謀之術傅小官並不會有認為不妥,他也願意當一個孤臣,成為陛下手中的一枚橫衝直撞的小卒子,不為別的,只為了能在這世界舒服的生活下去。
那麼自己的這心眼應該長在哪裡?
趨利避害?這顯然不行。
卸磨殺驢?
這倒是有可能。
只是目前自己還未曾拉磨,那麼現在還並不迫切。
思來想去,要想避免這一情況還是得要強大自身。
不需要和陛下產生衝突,但手裡得掌握足夠的資本——倒不是說要造反,造反這種事情太累,傅小官並未曾想過,而是要讓陛下離不開自己,這該從何處著手?
“就如你那棋局一般,從細微處著手,於無聲處……驚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