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持續了一個小時,叢林山嶽領受了一次上天的洗禮,山隙間萬泉齊流,激濺著白色浪花奪路奔走。天色微明,潘江便命令部隊上路,走出巖崖地區,已是朝暾燦然,山野一片清新。
潘江反覆權衡之後,決定冒險,他按照指南針標定的方向直插麒麟山南麓,麒麟山已經近在咫尺。潘江用望遠鏡仔細觀察,上面有凸出的怪石、低矮的樹叢,青翠的荒草,斑斕的山花。
他們小心翼翼地前行,潘江不斷地用望遠鏡向山野觀察,這時潘江又發現了新的意外,原來地圖上標的距離,實際走起來,要多上數倍,因為必須在山丘間繞行。峰迴路轉,本來面對麒麟山走去,腳下的路一拐,麒麟山就在側面甚至轉到背後去了。更大的發現在麒麟山下有許多高度不等的小山,就像主樓下面圍了一圈裙樓。他們不斷地左拐右彎,看到了山口的一段掛滿蒼藤的峭壁。潘江把望遠鏡舉起,那峭壁立即來到潘江眼前,石壁上有幾株蒼松,虯龍似地探向深谷,陣風吹過,它在翻騰顫抖、掙扎、低吟、嘯叫,似有萬般痛苦。……
峭壁上有各種形狀的怪石,濃霧在峽谷間升騰、翻轉,從容不迫地迤邐而行,在行進中又變幻萬端,拉長、分裂、凝聚,……裂縫中有花枝招展,金黃色、淡紅色、深紫色、乳白色、暗灰色,這就是麒麟山的南麓嗎?它在向潘江獻媚,向潘江眩耀它的丰采,它在誘惑潘江進入它的懷抱。
潘江率領的別動隊終於透過了常人難以通行的廣袤的原始森林和迷宮般的峽谷,來到了麒麟山的南麓,這裡可以避開北邊那條唯一的、也是重兵把守的通道。
這時已經是黃昏時分,東方天上掛起了一輪明月。
正當別動隊員們鬆了口氣的時候,卻又頹喪地發現在通往麒麟山南麓峭壁的路上有一條二十多米寬的斷裂帶。這條斷裂帶不但寬深而且漫長,就像一條護城河一樣保護著麒麟山。要想繞過這條斷裂帶基本就要跑到麒麟山的北邊去了,那裡僅有一條崎嶇的羊腸小道進入麒麟城,而且重兵把守,是不可能奇襲的。
東西方位的峭壁也有這條“天然護城河”的阻攔,而且根本沒有通向麒麟山頂的道路,目前只有南麓這邊的半山腰上有一條非常隱秘、人跡罕至的險峻道路,這是唯一可以奇襲的路徑。
潘江、趙鋒和別動隊員們的眉毛擰成了一團。為了不被麒麟山上的西原蠻哨兵發現,必須天亮前越過這條天險,時間緊迫。
潘江看到斷裂帶邊上有一塊像鷹嘴似的巨石,於是和趙鋒等幾名別動隊戰士慢慢走到鷹嘴巨石的最尖端。
林梢上還掛著一團灰冷的月光,借它的殘輝,俯視腳下的麒麟山,黑洞洞萬丈深谷,巨石吊懸,陰風颯颯,刮肉透骨。深谷崖壁上長著一些樹木,此刻只在大家的腳下被風吹得搖搖晃晃,喳喳亂響。因為林梢的擺動,對映得好像所有的山都在搖晃。別動隊戰士們有些頭暈目眩,站立不住,緊張得手握兩把汗水。
潘江看了一會,低聲對趙鋒說:“我有一個冒險辦法。”
“什麼辦法?”
“你看,看到深谷對面靠近鷹嘴石的那顆最大最高的樹了嗎?我準備利用它飛過深谷,用繩子連一條‘天道’,然後弟兄們可以透過這條天道爬過去。”
“什麼?你怎麼飛過去?那樣太危險了,萬一……”趙鋒反對道。
“萬一我有什麼不測,你就帶領弟兄們跨過去,一定要 完成女王交給我們的任務。”潘江打斷了趙鋒的話,堅定地說。
“不行,你是這次行動的隊長,讓我來冒險吧。”
“你是斬首行動的狙擊手,你才是關鍵,你如果有什麼意外,就是我們跨過去了,也無法完成任務。我比較矮瘦,體重也是別動隊裡最輕的,而且攀登技術是別動隊裡最高的。現在只有我最合適,時間緊迫,不要再爭論了,就這麼定了!”
“潘隊……”趙鋒還想反對。
潘江拍了拍趙鋒的肩膀,示意他不要再爭論了。
“我是這次行動的隊長,這是命令!”
“……”趙鋒沉默了,他知道潘江的性格,一旦做了決定,誰也無法改變。
潘江彎著腰,攀著大石峰,這裡看看,那裡瞅瞅。
他是一個攀登能手,身體又瘦又輕,俏shuang靈活勁和猴子一樣。他可以在一棵數丈高的大樹上,握著細細的一個樹枝,一悠盪,借樹枝的彈力,飛身一縱,跳到另外的一棵樹上。所以,他對自己有信心。
他選中了斷裂帶深谷對面上靠近鷹嘴石的最大最高的一棵樹做目標。這棵樹的一枝胳臂粗細的梢枝,伸向鷹嘴石的尖端,相距十五六米。在這頭他找到了鷹嘴石冠部一棵僅有的半抱粗的老松樹。他抱它在懷裡狠勁搖了幾搖。“好!還沒朽,挺結實。”接著他貼向趙鋒的耳朵小聲愉快地說:“沒問題,可以飛過去。”
趙鋒的心裡沉甸甸的,滿臉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