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唐.軍也打了幾場勝仗,不過由於青藏高原氣候惡劣、嚴寒缺氧,高原地區海拔高、紫外線強烈、空氣稀薄且乾燥,許多中原唐兵臉部被高原風吹得裂開一道道血口子,臉和脖子暴露的面板被高原強烈的紫外線曬得起紅斑、甚至水皰。許多中原來的唐兵因高原反應太嚴重,導致戰鬥力大大下降。加上,由於吐蕃國法嚴整,上下齊力,民風剽悍尚武,吐蕃位於青藏高原,攻唐可居高臨下,直入平川;而唐擊吐蕃卻要仰攻高寒缺氧的青藏高原,行軍作戰十分不便。因此,唐蕃之戰唐.軍基本是敗多勝少,由於戰鬥減員和非戰鬥減員數量大增,唐.軍在青藏高原和吐蕃的戰爭中損失慘重,元氣大傷,已經沒有力量進攻,甚至連西域和青海都已經無精銳兵力可守。整個青海和西域基本被吐蕃控制,大唐整個西南、西北、西部邊陲一片危機。
公元642年7月25日,唐.軍剛剛奪回石堡城不到十日時間,又被吐蕃軍偷襲奪回,唐河西、隴右地區又被分割成兩塊,現在吐蕃大軍正在全力攻打青海和甘隴交界處的最後一座大城——門源城,如果門源城被攻破,那麼甘隴地區將會門戶洞口,吐蕃大軍就可以長驅直入直逼大唐都城長安。
長安城裡,人們心中的焦慮逐漸增長,恐懼的預感慢慢地流遍全城。
最糟糕的是不明白事情的真相。凡是有兒子在前線的家庭都焦急地祈禱著,但願自己的孩子不在正和吐蕃大軍激戰的門源城,可是那些知道自己的親屬就在門源城裡的,便只好咬著牙聲稱,他們參加了這次將永遠打垮吐蕃人的鏖戰,是十分光榮的事。許多婦女懷著無法掩飾的恐懼心理彼此面面相覷。
時間一個時辰又一個時辰沉悶地過去,災難的陰影籠罩著全城,使炎熱的太陽都顯得昏暗了,直到人們突然抬起頭來,吃驚地凝望天空,彷彿不相信它是晴朗的、湛藍的,而是烏雲遍佈,一片昏沉。到處都可以看到,婦女們在屋前走廊上,在人行道上、甚至在街心聚整合群,擠作一堆,相互告訴說沒有什麼好訊息,同時設法彼此安慰,裝出一付勇敢的模樣。可是謠言暗暗流傳,像蝙蝠似的在寂靜的大街上往來飛掠,說是在門源城指揮的程咬金將軍犧牲了,仗打敗了,大量傷亡的名單正源源而來。人們儘量不去信它,可是遠遠近近的鄰居都已驚惶萬狀,紛紛跑到城中心區,跑到兵部去討訊息,討任何訊息,哪怕壞訊息都行。
成群結隊的人聚集在驛站旁邊,希望進站的通訊兵帶來訊息,或者在苦惱不堪的兵部門外,等著,悄悄地等著,他們是些肅靜得出奇的人群,肅靜地愈聚愈多。沒有人說話。偶爾有個老頭用顫抖的聲音來討訊息,人們只聽到那經常重複的回答:從西邊來的戰報除了說一直在戰鬥之外,沒有別的。但這不僅沒有抵消大夥的埋怨,反而加強了緘默氣氛。
步行或坐著馬車在外圍活動的婦女也愈來愈稠密擁擠。由於大家摩肩擦背而產生熱氣,以及不安腳步所激起的灰塵,使周圍的空氣已悶得要窒息了。那些女人並不說話,但她們板著發青的臉孔卻以一種無聲的雄辯在發出請求,這是比哭泣還要響亮得多的。
長安城裡幾乎每家每戶都有人上前線,無論他是兒子、兄弟、父親,還是情人、丈夫。人們都在等候著可能宣佈他們家已經有人犧牲的訊息。他們預期有死訊到來,但不想收到失敗的訊息。他們把那種失敗的想法打消了。他們的人可能正在犧牲,甚至就在此時此刻,在門源城外山地太陽烤著的荒草上,甚至就在此時此刻,唐.軍士兵可能正在紛紛倒下,象冰雹下的穀物一般,但是他們為之戰鬥的大唐永遠不會倒。他們可能在成千上萬地死亡,但是像龍齒的果子似的,成千上萬的新人,穿著鎧甲,拿著武器,喊著保家衛國的口號的新人,又會從地裡冒出來接替他們。
至於這些人將從哪裡來,還沒人知道。
他們只是像確信天上有個公正而要求絕對忠實的佛祖或者“老天爺”那樣,確信程咬金將軍是非凡的,大唐.軍dui是不可戰勝的。
許多婦女象一尊石雕,站在那裡一動不動,但那一雙雙黑眼睛卻瞪得愈來愈大了;有的渾身顫抖,但忍著不發一言;有的年齡大些的女性像個斯巴達母親似的站得筆直,只不過那幾綹從髮髻上垂下來散亂的灰白頭髮洩露了她們內心的混亂情緒;有的婦女臉色蒼白得像個幽靈……
幾天後,壞訊息終於到來,門源城陷落了,經受吐蕃大軍兇猛而殘酷的圍攻之後陷落了,而且實際上整個青海、西域,都已淪於吐蕃人之手。河西、隴右地區已被切成兩塊,甘隴地區門戶洞開。
吐蕃大軍在吐蕃名將噶爾•欽陵帶領下,率領三十萬大軍,一路東進,長驅直入,深入唐境。一路攻克甘州、肅州、原州、靈州等地,兵鋒直指大唐京都長安。
這一災難的訊息給長安城帶來新的恐慌和悲傷。
秦州是大唐長安西部的最後屏障,一旦秦州失守,吐蕃鐵騎就可以長驅直入,東進直搗大唐京師長安。李世民下旨讓尉遲敬德和秦瓊前往秦州駐守,阻止吐蕃大軍繼續東進,危難時機,就靠這兩個“門神”來守護大唐京師長安的安全了。自己則親自率領10萬御林軍守衛大唐的心臟——長安,同時抽調齊魯、遼東等地唐.軍huo速馳援秦州。李世民在心裡說:“尉遲將軍、秦將軍,你們一定要給朕撐住啊,撐到援軍趕到!現在大唐京師的安危就靠你們了啊!”
黑夜深沉,星光暗淡,層層陰雲遮擋住了明月的清輝。
“蒼天保佑,今夜平安。”老卒抬頭仰望蒼天,蒼穹如墨,星辰黯淡,彷彿已經聽不到喃喃的禱告。
忽然,整個大地都在夜色中微微顫抖,遠方已經隱隱約約可以聽見低沉的怒吼,整個夜幕彷彿都要被撕開一條口子。
幾乎是下意識的,所有的老卒們朗聲高喊:“十萬火急,鳴鐘,鳴鼓,敵情!”
左側望樓上的警鐘率先敲響,沉悶的鐘聲在整個黑暗中迴響。緊接著右側望樓上的戰鼓“咚咚咚”響個不停,伴隨著鼓點傳達出來的是一股昂揚向上的鬥志和凜冽的殺氣。
秦州城上的唐.軍驚恐地看到遠方無邊無盡的黑暗,彷彿有一頭洪荒巨獸正在邁動沉重的步伐,流出長長的口水,準備將秦州城一口吞下。
鐘鼓齊鳴,一直靜坐在中軍大帳中,對著那並不怎麼精確的地圖發呆的尉遲敬德和秦瓊霍然站起身來,眉頭微皺。
一名親兵都頭急匆匆的闖進來,臉上已經佈滿了汗珠:“啟稟尉遲將軍、秦將軍,遠方似乎有大量騎兵來襲!”
即使是在距離城門數十丈遠的中軍大帳,也已經能夠隱隱約約感受到大地的顫抖,尉遲敬德和秦瓊臉色一緊,這一次來的恐怕得在十萬人以上了,這可能是噶爾.欽陵三十萬大軍的前鋒部隊。
看到尉遲敬德和秦瓊沉默不語,那名親兵都頭暗暗屏住呼吸。
“派人速速傳令全城守軍,不準開門迎敵,務必死守秦州!”尉遲敬德朗聲說道。
秦瓊補充道:“傳令城中駐軍按照命令依次上牆,成敗在於今夜,各部務必死戰!”
那名親兵都頭鄭重點頭,轉身而去。
尉遲敬德站起身來,“秦將軍,我們一塊去城樓上看看吧。”
“好!尉遲將軍,我們走!”
兩人快步趕往秦州城頭。
地面的抖動更加厲害了,隱隱約約已經能夠聽清遠處古怪而單一的咆哮聲。
尉遲敬德和秦瓊剛剛登上秦州西門城頭。
“將軍,吐蕃韃子來了!”一名副將向兩位將軍彙報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