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深夜。
一道身披夜行衣的人影，鬼鬼祟祟進了東宮。
項百川看著眼前人影，摘下兜帽，露出一張驚慌失措的蒼白臉頰。
“鄭公公，怎麼是你！”
項百川也吃了一驚，鄭英不僅是太監大總管，更是他父皇的隨侍太監。
一般的閒雜事情，哪怕是傳旨，也用不到他。
一旦他親自登門，就說明有大事發生！
可這三十年來，即便再大的事情，鄭英登門時，也是面無表情，盡忠職守地宣讀旨意，從未有過如此驚慌失措的表現。
所以項百川哪怕身為太子，此時也不禁有些慌了手腳，急忙上前抓住鄭英的手，追問道：“是不是宮裡出了事？”
鄭英沒有說話，只是不斷地顫抖，與平時那位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的太監大總管好似天壤之別。
許久之後，連打了數個哆嗦的鄭英這才緩過神來，顫顫巍巍地說道：“陛下……陛下於昨夜昏迷，至今不醒！”
轟。
項百川聽聞此言，身軀一個踉蹌，險些站立不穩。
雖說他一直以來都有和淵王奪嫡的意思，也想過有一天，父皇將走下皇位，自己則榮登大寶。
但，在他的想象中，這是十幾年後的事情。
可現在……
在北伐即將開始的這個節骨眼上，如果仁宣帝倒下了，北伐究竟還要不要開始？
說句不好聽的，如果父皇真的出了什麼事情，他能壓下文臣武將和淵王順利登位，並且同時穩定住國內外的複雜形勢嗎？
項百川搖了搖頭，他現在腦子亂的很，就連他自己也想不明白這個問題。
亦或者說，他想明白了，只是不願說出口而已。
一直以來，仁宣帝和鎮北王才是大乾真正的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
可以說整個大乾，從他這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太子，到普通平頭老百姓，都活在這兩位的庇護之下。
平時還不覺得有什麼，可現在，當其中一根大乾擎天柱倒下之後，他才知道大乾的情況有這麼糟糕。
那種從四面八方湧來的恐慌感，好似潮水一般，要將他淹沒殆盡。
“殿下，殿下您醒醒！”鄭英及時出言，打斷了走神的項百川。
“現在陛下昏迷不醒，您是太子，也就是儲君，理當由您跟隨奴婢一起回宮，主持大局才是！”
“不論如何，當以江山社稷為重！”
鄭英緊緊抓住項百川的手，眼眸中滿是凝重。
聽見這話，項百川猶如被潑了一盆冷水般，瞬間清醒過來。
是啊，現在父皇還生死未卜，他要做的不是恐慌，而是儘量穩住朝堂局勢！
一切，當以江山社稷為重！
項百川深吸一口氣，努力恢復情緒後，沉穩道：“好，我這就和鄭公公回宮，主持大局！”
鄭英聞言，鬆了口氣，點了點頭。
然而，當太子轉過身去，卻沒有注意到，鄭英嘴角的一抹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