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雲軒瞥了他一眼,終究還是開口道:“霍大人請講。”
雖說剛才兩人曾因錢通吵出了真火,但官場之上,沒有永遠的敵人,只有永遠的利益。
在皇上選拔這件事上,伍雲軒想做的,便是選出流雲緞之外的最佳布匹,以保全皇室威嚴。
相反,霍嚴想做的,則是秉承公正,選出最好的布匹。
一開始,在絲綢未曾染色之前,流雲緞便是最好的布匹,所以兩人之間才有矛盾和衝突。
但是現在,面對染色了的冰紋絲綢,就連錢通都親口承認其要勝過流雲緞良多。
那兩人之間根本的矛盾便消弭於無形,還有何好爭的?
此時自然要同心勠力,完成選拔之事。
只見霍嚴走上前來,道:“現在情況已經很明朗,場中最好的布匹非沈記之布莫屬。”
“伍大人擔憂的,無非是要把皇商頒給沈記還是頒給那位淮南詩君。”
聽聞此言,伍雲軒不著痕跡地點了點頭。
有一說一,除了過於迂腐,認死理之外,霍嚴的個人能力還是很出眾的。
他未曾透露過隻言片語,心中想法卻被其猜了個七七八八。
“既然如此,那依我之見,還是頒給沈記為好。”
“畢竟那位淮南詩君,雖名聲響亮,在淮南詩壇,可謂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但那是詩詞領域,在布商行業,我可未曾聽聞其半點名聲。”
“也就是說,這位詩君很可能是偶然之下才做出這種布匹,亦或者說,他手中只有這種布匹的編織秘方,在其他諸如女工,市場,原材料等方面,稍顯欠缺。”
“若是讓其忝為皇商,怕是難以承擔重任。”
聞言,沈良富瞳孔緊縮,眼眸瞪大,頗有些瞠目結舌。
這便是江南郡的郡守?好生厲害!
未曾去過恩師那裡,卻將情況猜得七七八八。
伍雲軒聞言,也不由得點了點頭,覺得霍嚴這番話分析得極有條理,但依舊覺得有些不妥,於是開口道:
“可若是頒給沈記布行,豈不是委屈了這位淮南詩君?”
“且日後若是賭約成真,沈記布行改弦更張,易名為飛鴻,豈不是又要寫一封文書?屆時這文書可未必有那般容易下來。”
聞言霍嚴點了點頭,現在是聖上開口要選皇商,所以才一路綠燈,可以選好之後立刻就釋出文書。
若是平時,京都的那幫老爺可是磨蹭的很。
但也不是沒有辦法,只見其繼續道:
“依我之見,完全可以兩家共享皇商。”
共享皇商?聽聞此言,饒是見多識廣的伍雲軒也是一愣,隨即便來了興趣,道:“詳細說說。”
“即沈記出人,出錢,那位淮南詩君出方子,兩家合夥織出布來賣。”
“這皇商的名頭,就先給沈記,但銀錢兩家平分,亦或者說,那詩君多得一份。”
“這樣一來,既能在短時間內產出足夠多的絲綢,又解決了皇商選拔之事,豈不美哉?”
“可文書呢?照你這麼說,來年春闈之後,豈不是要再寫一份?”
“不,文書只寫一份即可,但是要加上一條,若是來年春闈之後,那淮南詩君當真完成賭約,皇商便徹底劃在他的名下。”
“如此一來,便不必多此一舉,再下一封文書。”
聞言,眾布商無不點頭,神情敬佩。
這樣一來,誰都得了好處,還省了麻煩,當真是個好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