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瀲道:“掌門,不,不要殺我,一直以來……”
聲音嘎然而止,脖子冒出一股血來,翡多刺穿了他的咽喉,抽劍,屍身向後栽倒,轉向玄翎,玄翎閉上了眼沒有說話,翡多揮劍斬落他的腦袋,脖頸中衝出血柱,身體前栽,再轉向斑怡,斑怡默默搖頭,滿眼悲傷,翡多劈開她的頭顱,後仰而倒,最後看向澤齒,澤齒不甘:“師姐,我們聯手對付他……”
‘他’字才說一半,翡多已刺穿了他的眉心,眼睛失去神,向一側倒下。
翡多心中一陣絞痛,握劍的手亦在戰抖。
“很好!下面該是山下的那些凡俗勢力了,清理了他們,許你接替你師尊之位。”黑葉繼續緊逼,似乎要將她逼瘋不可。
“師尊啊,當年你看著自己的弟子在自己面前被人一個個殺死,其感覺也不過如此吧!不,遠不如我。”翡多心中痛苦不已,已經做到這一步,再無退路,將心一橫,御劍下山,四面開殺,到處放火。
原本蓬勃發展,生機盎然的樂土,轉眼便成煉獄,無論老幼全沒放過,哀嚎聲聲,哭叫聲聲,翡多一行來一路殺去,也不知殺了多少,殺了多久,殺得一片寂靜,耳中再無一絲聲音,眼中一切盡化飛灰。
翡多一聲嘆息,為了自己活命,竟造下如此殺孽,就是‘人神共憤’也不足以形容,步履沉重,胡思亂想地回到山上,心變得麻木不仁,身則如行屍走肉。
“不錯,唯有如此才能放下一切,不被他人他物他事幹擾,心無雜念地守護這裡。”黑葉冰冷的聲音傳來,翡多仿如冰水澆頭。
翡多木然地掃過地上的屍體,沒理會黑葉說什麼,事情已經幹下,後果自要承擔……似乎有幾人不在,比如,昆楓。
“他一定還活著,他一定要活著!只要他還在,隱靈谷的香火就不會真正斷掉。”翡多心中竟燃起一絲希望,最後的希望。
自己罪孽深重,萬死莫贖,不過只要有這一絲希望,隱靈谷就還有轉機。
“哈,哈,哈……可笑,既然做了第一個選擇,那麼了除了你,就沒人能活。”黑葉似乎可以探知翡多所思所想。
又有一道身影從空中跌落,翡多一看,心立刻深入谷底,正是昆楓,雙目流血,四肢不停戰抖。
“你說過要培養我,如今卻連累我至死!我好恨,根本不該跟你到這裡來……”昆楓話未說完就嚥了氣。
翡多大悲,真是一點希望也沒了。突然又想起斑怡與玄翎在數十萬裡外所建的兩條支脈還在,那麼希望還在。
“哈,哈,哈……可笑,就那兩個破地方,你竟敢指望?吾一彈指,那兩處就灰飛煙滅了。”黑葉大笑。
“你這個惡魔……我跟你拼了。”翡多按奈不住,終是爆發,刀劍鼎齊出,攻向黑葉。
“蚍蜉撼樹,不自量力!”黑葉笑得無比猖獗,無視攻擊,向她遙遙一指,刀,劍與鼎定在空中,翡多也浮空而起。
“不……”翡多狂嘶猛吼,卻什麼也改變不了,身體炸開化成血霧。
血霧中一種疼痛蔓延,似乎讓空間發生異變,黑葉竟然消失了,自己的意識還在,並且彷彿就要重生……
翡多猛然坐起,大口喘著氣,身上的疼痛感還在,過了好一會才恢復,呆坐不動,半晌後心中一驚,“不會……真的……”
起身衝到窗前躍出,御劍在山上山下飛了幾圈,發現一切如常,確定剛才確實只是一場夢,大大地吐了一口氣,回到那麼殿中:“幸好不是真的,沒有鑄成大錯,不然這輩子可就……不行,絕不可心存僥倖,這次是夢,下一次或者會真的發生!”
翡多坐回位置上,平靜心緒,暗中告誡自己:“以後千萬不讓自己睡著,累了打坐調息就好,不然又不知什麼時候來又做這樣的惡夢……這次怎麼會突然睡著?”
翡多回想前後種種,沒有發現可疑之處,應當只是一次偶然事件。
究其根源,當是當年驀聆松吐露真相後,不但讓兩人的師徒關係生出嫌隙,更在她心中深處留下一道陰影,陰影中充斥著對未知的未來與未測的命運的深深恐懼。
隨著時間推移,本以為可以淡化陰影,消除恐懼,表面上確實如此,這麼多年來,忙得不亦樂乎,建立並壯大了隱靈谷,而那人一直沒有再出現,自己幾乎將他忘記,然而一場惡夢就將一切打回原形。
陰影沒有消失,而是變得越來越大,恐懼仍在,只是深埋心底。
翡多意識到危機並未真正消除,只是還未爆發,原先認為人多管點用,現在看來反成牽絆與羈累。
翡多不得不重新考慮自己的處境,再次重視起那幾乎就要遺忘的隱憂:“雖是大夢一場,可為何會這般真實?莫非是上天在警示,告知將來的一種可能?若是如此,就得設法避免。”
不會解夢之術,只好瞎想一氣,越想越覺得是:“過去三百多年了,他一直都未出現,應該再也不會出現了!……整天這樣催眠自己真的好麼?不,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