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跳到床上拆下了蚊帳。
一個道:快快,先拿來熱水,幫她擦洗身子。
劉鏞一直撲在老夫人身上嚎啕大哭。舉家悲哀。
一個一把拉開劉鏞道:你別這樣,我們不好做事,你這個樣子,叫老夫人怎走得安逸?
經過一陣緊張的料理,才算基本妥當。
老夫人的靈柩停放在劉家大廳,整個大廳,掛滿了黑紗和輓聯。全家上下人都披麻戴孝。
俗話說:滿月滿老子,弔唁吊兒子。劉鏞心裡清楚,憑劉鏞目前的身價,母親去世,親戚朋友肯定都要來弔唁,很多人也會不請自來,這場喪事,毋庸置疑空前隆重。
於是劉鏞與洪英商量道:老孃去世,實為悲哀之事。按目前世態看,劉家家屬龐大,世交之多,哀事勢必來人不少,倒不如就我們自己送她一程,讓她也走得清靜。
洪英含淚道:那豈不怠慢了老太太。俗話說,死爹好死,死娘難死。因孃家有人,一旦娘去世,孃家侄男侄女都可以來說話的。何況老太太孃家還是有人的,你就不怕他們不同意?
劉鏞道:好在姆媽在世,我們應該說也沒有虧待她,她想要的,我們都滿足她了,這是有目共睹的。表弟寶興畢竟是姆媽的親侄子,資訊理應告訴他,我自己和他解釋一下就是了。人走了不能復生,心裡懷念比形式上排場更重要。拿辦哀事的錢,去救災救難,也許老孃在九泉之下更安逸,如她知道了,我想她也會贊同。
洪英道:這倒也是,老人在世對他孝順一點才算真的,人走了,搞那些花樣,乃是活人做給活人看。只要表弟寶興他們沒有誤解,那就聽你的。
第二天早上,老家大門口貼出了一張告示,上面寫著:家母患病醫治無效,於即日凌晨與世長辭。特稟告各位親朋好友,家母喪事從簡,謝絕弔唁和喪禮。於後天上午,各至親於三柱清香作告別。落款:兒劉鏞率全家泣告。
得知姑媽去世,作為孃家唯一的親侄子,寶興接到資訊,還是連忙從平湖趕來了。
寶興到了南潯已經是下午,門口有人通報進去,老夫人孃家侄子到。
於是,劉家大廳哀聲一片,安瀾和安江也跪在那裡回拜。
寶興一進門,點起三柱清香,在姑媽靈柩前,磕了三個頭,然後起身。開始,他也有些納悶,姑媽去世,偌大個劉家,姑媽的喪事怎麼就劉家冷冷清清幾個人。看來劉家平時人緣關係太差。
這時,劉鏞過來把寶興拉到一邊坐著,丫鬟也給寶興上了茶。
劉鏞對寶興道:表弟,實不相瞞,姆媽是長期患病醫治無效而與世長辭,她的後事,一切從簡,乃是我一人自作主張,還請你見諒。不是我做表哥的不孝或者說我辦不起姆媽的喪事。我認為,人活著對她孝順才是真的,如果人在世對她不孝,人走了再去搞那麼多花樣又有什麼用?就連我們鎮上顧公公這樣的人走了,他還特地關照不搞排場。所以,還請表弟能夠理解。
寶興聽後道:表哥話也有道理。那這樣,姑媽平時信佛,今晚到祠山廟請一些和尚來唸唸經,給她超度一下,這點費用理由我來承擔,也算我這做侄子的對姑媽的一點心意。
劉鏞道:費用你出我出都一樣,我們也已經安排。隨後,劉鏞從腰間掏出一個紅紙包,交給寶興,道:這是姆媽身上的東西,你作為她的親侄子,留做一個紀念。
寶興開啟一看,原來是姑媽平時手上經常戴的翡翠手鐲。
寶興道:這東西乃姑媽之物,我怎能收?
劉鏞:正因為是姆媽身上之物,你留下作個紀念,見物如見人。這時,倆人眼淚都已經下來。
......
因劉老夫人是朝廷封的誥命夫人,第三天一早,湖州府、歸安縣衙還是差人送來了花籃。見州府、縣衙都送來了花籃,隸屬於歸安的南潯的廳、鄉、裡、保也都送來了花籃。親朋好友也排著長隊,在老夫人靈柩前上香磕頭。
出殯時,先有衙役在靈柩前鳴鑼開道,靈柩在其後,送葬的隊伍跟在靈柩後面,道路兩旁都是觀看的人群。雖然喪事從簡,但其規格也是南潯鎮前所未有的。
劉老夫人的靈柩與劉鏞父親的靈柩安放在一起,一切安排停當,他們才陸續回府。
劉老夫人送葬回來,寶興感慨地對劉鏞道:表哥,姑媽的喪事不是從簡,那種隆重、規格,我是有生以來還是第一次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