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杭州臬司衙門前一位村婦,擊鼓鳴冤,聲稱給太平軍提供軍火之事是她一人所為,與劉家無關。
在公堂之上,洪英跪在那裡,道:大人,劉鏞一案,實是冤案,為堵王軍火,那是民女一人所為。民女知罪,一人做事一人當。事出之前,民婦已被劉鏞休棄,所以此案與劉家無關。
臬臺大人又問道:你可知,你這該當何罪?
洪英毫不畏懼地道:民女明白,那是死罪。
臬臺大人又大聲道:難道你就不怕死嗎?
洪英道:救了劉家全家,民婦死而無憾。
洪英說出此話,臬臺大人不由大吃一驚。又疑道:那你為何要為堵王提供軍火?理由何在?有沒有想過其後果?
洪英道:想過。堵王以劉鏞和他四個孩子的命相挾,民婦實屬無奈,只能向劉鏞討了休書,然後瞞著劉家幹出此事,只為了救出他們一家人。一命保全家,值。
臬臺大人又大聲道:既然為‘長矛’買槍,是你一人所謂,那你把買槍的經過從實招來。
於是,洪英就一五一十地描繪了購買槍支的經過。她隱瞞了向邱仙槎借錢和唐漾荷提供買槍線索的情節,只說自己在十六鋪碼頭尋得一個叫‘小麻子’的軍火中間商,以團練女兒的身份騙購了槍支。
自從洪英進了公堂以後,從來沒有聽到一句‘請大人饒命’,她始終有一種臨危不懼感覺,如此忠烈女子,連臬臺大人也感覺實為罕見。
臬臺大人將信將疑,也感覺事關重大,立刻差人去十六鋪碼頭調查。
差衙經過調查,得知一切確如洪英所供述,而且,因走私槍支‘小麻子’也已經拘押。於是,又到關押的監獄提審了‘小麻子’。
在監獄裡,‘小麻子’道:那個女人謊稱以團練名義託我買槍,知道他為‘長矛’買槍,我也不願去做。
現在已真相大白,且購買槍支時劉鏞尚在堵王監牢之中。再看那張休書的日期,也和洪英所說的時間對得上。既然真犯已經自首,毫無疑問劉鏞是清白的,如果真的弄個冤案,日後自己反而要得到查辦,落得一個難堪的下場。便宣佈劉鏞無罪釋放。命將洪英關押在監,聽從發落。
那日一早,陳大人差人來向邱家報信,邱仙槎得知劉鏞將被釋放,喜出望外地去臬司衙門接他,他接上劉鏞直奔混堂洗浴搓背,去除一身晦氣。
劉鏞換上邱仙槎帶來的全套新衣裳,被邱仙槎拉著去向陳大人致謝。
陳大人笑著道:若不是宋洪英去臬司衙門自首,這個案子恐沒有那麼容易能翻過來,劉鏞此番能夠逃脫牢獄之災,主要是宋洪英仗義。這個女人啊,真是不簡單,令人敬佩啊。
劉鏞和邱仙槎聞得此言,皆大吃一驚,如同五雷轟頂。
陳大人把洪英自首的經過講述一遍,劉鏞和邱仙槎雙雙跪地,磕著響頭懇求道:還求陳大人救救宋洪英。
陳大人嘆道:此婦人捨身救夫家老小,那是女中忠烈。的確可敬可嘆。可她卻因此犯了王法,證據確鑿,唯恐誰也救不了她。
邱仙槎問道:世伯,陳大人,那宋洪英會被判什麼罪?
陳大人回道:按大清律,叛國通敵者,該當凌遲之刑。
劉鏞渾身顫立,身子一軟,癱倒在地。哭訴著說:大人,倘如可以頂罪,我劉鏞願意頂罪。
陳大人道:此言乃無用之說,死罪哪有可替代之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