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圩鎮內外,黑暗籠罩,風雪交加。
在這個寒冷的冬夜,大部分人本應該是縮在屋內炕上,再裹上厚厚的棉被,在沉睡中靜待明日的到來。
但此時此刻,卻有無數人瘋狂向著北圩鎮外奔逃。
反應最為靈敏的武者,早在第一聲炸響爆開之時,便已經抄起衣衫奪門而出。
穿好衣服再下床是不行的,邊跑邊穿,甚至是不穿,才是最好的選擇。
因為或許就是這麼一瞬間的耽擱,就有可能被捲入到戰鬥波及範圍之內,到時候即便是穿戴得再整齊漂亮,連命都沒了又有什麼意義。
而反應慢一些的,則是等到房倒屋塌、地面震動,才陡然驚醒過來。
至於就住在那條長巷附近,而且反應又不靈敏迅捷的人,便再也沒有了從床上下來的機會。
他們全部死在了金環魔音之下。
唯一可以算得上安慰的地方,就是他們死得並不痛苦。
在一個關於金色宮殿的華麗夢境中,無聲無息便丟掉了性命。
“不知道又哪邊的武者在交手搏殺。”
北圩鎮外樹林,一個上身裹著大氅,卻光著兩條腿的男子回頭眺望。
他左手拎著包裹細軟,右手還拿著一隻尺許長的旱菸鬥,不時哆哆嗦嗦嘬上一口。
男子表情平靜,語氣平和,似乎早就對這種情況司空見慣,不見一絲一毫的驚訝詫異。
就連他手上的包裹,也系得嚴密緊實,一看便知不是倉促之間打理,而是早早準備妥當、貼身存放,就等著情勢不妙抓起就跑。
很快,密林內又聚集了不少人。
但除了真正可以背靠背的朋友外,絕大多數人都單獨行動,相互之間保持著足夠的安全距離,防備著可能出現的偷襲。
最先來到林子的男人見到人越來越多,便起身往密林深處走去。
不多時,他勐地停下腳步,面色陡然變得有些古怪和沉凝。
“這裡竟然也有滿地的殘屍。”
“龍頭柺杖,難道是張老婆子?”
“就連她都死在了今夜,看來真的是鎮內鎮外兩開花,哪裡都沒有被落下。”
男子緩緩吐出一口菸圈,先將包袱系在身上,然後沒有任何猶豫開始扒取一具屍體上的皮褲和鞋子。
雖然上面沾滿了鮮血泥漬,看上去破爛汙髒,穿起來也不太舒服,但總好過光著腿在雪地裡挨冷受凍。
不久後,林子裡逃難的人越來越多。
就連這片空地,都躲藏了十數個男女。
有年輕姑娘低聲啜泣,旁邊的男子還在不停安慰。
“北圩鎮發生這種事情很正常,根本無需害怕焦慮,估計裡面也就是某兩個自持實力的武者大打出手,撕破了臉皮而已。
不過只要他們敢鬧得太大,用不了多長時間,隱居在鎮子的北勿大師便會出手,事態很快就會得到平息,我們也就能返回家中,該睡覺睡覺,該……”
男子說到此處,聲音戛然而止。
他看著不遠處正在走來的一個老者,站在那裡呆愣許久,才驀地回過神來,結結巴巴說道,“北,北勿大師,您老人家也在這裡啊。”
北勿倒是沒什麼架子,只是嘆了口氣道,“鎮內至少三四個武道宗師在生死相搏、激烈交手,老夫此時湊上前去,豈不是自討沒趣,甚至還有可能將老命丟在那裡?”
“三、三四個武道宗師生死相搏!?”
男子嘴巴大張,幾乎能塞下一隻拳頭,“這也太離譜了,咱們北圩鎮雖然南北不管,向來都是混亂之地,但一下子聚起三四個武道宗師,也屬實是令人心驚膽戰,難以理解。”
北勿微微搖了搖頭,“你們還年輕,沒有經歷過四十年前的發生在大周與北荒的大戰,據說當時在北圩鎮內外出現過的,可是不止三四個武道宗師。
其他玄感練髒武者更是成群結隊,不知道有多少人就此長眠在了風雪交加的苦寒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