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狂風驟雪。
屋內爐火靜靜燃燒,溫暖如春。
赤鸞卻是如入冰窖,從頭到腳遍體發涼。
她面色呆滯,怔怔看著眼前的男子,心中已經全部被驚懼和絕望的情緒所充斥。
雖然他看上去就像是個年輕書生,不論是面相還身形並不猙獰可怕,甚至還給人一種溫文爾雅的柔弱感覺。
雖然他只是坐在那裡低頭思考問題,從頭到尾都沒有看她一眼。
但僅僅是站在他的面前,赤鸞已經無法抑制升騰的恐懼,彷彿連靈魂都在為之顫慄不安。
在她所見過的武者中,除了大祭司和荒辰殿下等寥寥數人外,還從未有過哪一個人,能給她帶來如此震盪心靈的可怕感受。
就在不久前,那種彷彿水流般蔓延過來的黑暗,直接引動了她的玄感妄念,甚至隨著時間的流逝越發扭曲狂亂起來。
他究竟是什麼人!?
終於,衛韜抬起頭來,目光落在赤鸞身上,“好了,不想死的話,我問你答。”
“我不怕死。”
直到此時,赤鸞才眨動一下眼睛,夢囈般喃喃自語著說道。
她咬住下唇,又強調了一遍,“你殺了我吧,我不怕死。”
衛韜搖了搖頭,露出一絲溫和笑容,“你可能確實不懼怕死亡,但是伱懼怕的是玄感妄念無休無止的折磨。
而且現在沒有了他幫你遮風擋雨,你其實就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玄感武者而已。
更進一步去想,你男人一路將你託舉上來,對你來說其實並不是一件好事,就像是風箏一樣,失去了風的助力,最終只能是飛得越高,就摔得越慘。”
赤鸞不知不覺已經淚流滿面,幾乎是聲嘶力竭地喊道,“不,我不怕死,也不怕你,你殺了曻郎,我一定要殺了你為他報仇。”
衛韜緩緩起身,來到她的面前,“人總是喜歡欺騙自己,卻又無法真正欺騙自己,於是只會一遍又一遍地給自己洗腦強調,而不是去直面問題的根源。”
“我再說一遍,如果你的回答能讓我滿意的話,我或許就會幫你從玄感妄念中解脫出來,不用再受這種無窮無盡的痛苦折磨。”
“接下來,我問你答。”
赤鸞下意識地搖頭,“我是不會說的,不會說的……”
衛韜對此毫不在意,直接開口問道,“荒辰南下齊州要做什麼,他如今在什麼地方?”
“我是不會告訴你的,絕對不會……荒辰殿下去了靈明山,目的是拿到那裡的一件寶物,算算時間現在應該早已經到了地方。
除此之外,我們在幾天前還遇到了聖師,她與青麟山寧玄真交手受了重傷,幾乎半邊身體都被打碎了生機,荒辰殿下對此很有興趣,有可能從靈明山出來後,就會直奔元一道而來。”
衛韜若有所思,接著問道,“對於荒辰,你還知道些什麼?”
有些時候,人一旦突破了底線,那麼就再也沒有了底線。
所有一切都變得通暢順滑起來。
因此在第一次開口之後,赤鸞並沒有太多猶豫,便相當主動地繼續說了下去。
“荒辰殿下是金帳最有天資的皇子,自出生時便被梵天靈意環繞,深受王主和大祭司看重培養,年方弱冠便破境陽極,晉入到了大宗師層次。”
“他所修的是什麼功法,又有怎樣的特點?”
“荒辰殿下的母妃乃是北荒冰魄族長之女,所修的功法名為少陰寶鑑,此次前往靈明山便是為了尋求突破,找到再進一步成就太陰之體的契機。”
“什麼是太陰之體?”
赤鸞搖了搖頭,“我也不太清楚,好像是之前金帳大祭司不久前曾經提及,詳細情況我也不太瞭解。”
接下來的時間,兩人一問一答,無比融洽,再也沒有了初見時劍拔弩張的氣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