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草樹木,藍天白雲。
河水靜靜流淌。
洞天之域生機盎然。
盡顯清幽美麗景象。
但隨著一葉扁舟緩緩行來,所有一切正在悄然生變。
它不知從何而來,卻又朝著明確目標而去。
就像是黑暗源頭,將整個洞天一點點佔領浸染。
舟上一道溫婉修長身影,手持竹篙緩緩滑行。
所過之處黑暗肆意流淌,吞噬洞天生機,將周邊環境盡皆充滿死意。
單獨除了衛韜之外,無論是第六部主,還是手持黑旗的葉先生,都沒有發現泛舟而來的美麗女子。
兩人只是察覺到了洞天的變化。
蓬勃生機正在消失。
死意開始在洞天之內聚集。
而且他們也能察覺到,遠處的風景似乎變得模糊,就像是被蒙上了一層薄霧,無論御使什麼手段都難以清晰感知。
更不要說第六分部的其他修士。
他們甚至連變化都未曾發現。
只是隱約感覺到了有些寒意。
隨著時間的流逝,緩緩籠罩了每個人的身體。
除此之外,便再也沒有了其他任何不適。
唯有衛韜彷彿獨立於外。
他立於橋邊,低頭俯瞰,與船上女子視線觸碰,互相觀察。
“現在的我,不是真正的我?”
她垂下眼睛,面上露出一絲淡淡笑容,“吾大致明白你的意思,按照你的說法,現在的我只不過是承載了真界仙君部分記憶的冒牌貨,根本算不得曾經開闢洞府,據地一方的大修士本人。”
“但是,吾不需要你以為,只需要我以為。”
她抬起頭來,雙眼熠熠生輝,猶如夜空最亮星辰,“只要我認為自己是,那就一定是,和其他任何人的看法毫無關係。
畢竟我也算是活過了悠久歲月,經歷過不知多少磨難方才成就真君,自然有著百折不回的堅剛意志,以及無比強大的自我信念。
若非如此,根本不可能在上古真界時為自己搏出一片天空,更無可能在遭受多次破滅大劫而不死,即便在生命的最後一刻亦未曾放棄,要在絕境之中搶出那或許並不存在的一線生機。”
說到此處,她又是一聲暗暗嘆息,“我知道伱想要擾亂我的心境,嘗試尋找破局之法,就像是當初的我那樣,在一次次大破滅中輾轉掙扎,即便是到了最後一刻也不敢輕言放棄。
但是,看在你接引西宮七宿真意將吾喚醒的份上,我還是要好心提醒一句,放棄無用的掙扎才是你正確的選擇,因為反抗也沒有用處,只會徒增痛苦與煩惱而已。”
衛韜深吸口氣,周身氣機全無,盡皆收斂體內猶如頑石。
他對此不置可否,面無表情慢慢說道,“就像是真君剛才說過的,我也有百折不回的堅剛意志,無比強大的自我信念,又怎麼可能會被你的三言兩語擾亂心神?
更何況現在都還沒有真正交鋒,你就認為自己吃定了我,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是不太相信。
毫不誇張地說,就憑你一道真靈殘念回魂,甚至都沒有恢復真身,又哪兒來的臉皮要讓我直接投降?”
停頓一下,他忽然露出平和笑容,“不過退一步講,真君想要和我融為一體,其實也不是不能商量的事情,若是可以讓我吃了你的話,那也算是你我完全融為一體。
當然,真君也不用怕我說話不算話,我現在就可以向你保證,像真君這樣的高階食材,我絕對會只進不出,只吃不拉,完全不必擔心我對你始亂終棄。”
“有趣的小傢伙,直到現在都還在嘗試亂吾心神。”
“我只能說,無論是剛剛那位虛空行者成就的界主,還是可以接引西宮七宿真意降臨的你,都犯了只知己而不知彼的錯失,這便是你們落敗的最大原因。
他妄圖以剎那間的力量爆發將吾蒸發,你試圖亂我心神,再凝聚無盡殺意將我鎮壓,各自都有各自的想法,可惜卻對我毫無用處。”
她輕輕拋掉手中竹篙,掌心卻多出一盞古舊青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