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裳來了,吃飯了麼?”
曲母正在吃晚飯。
桌上一碟素炒青菜,一碟涼拌豆腐,還有一盆紅燒兔肉,一盆醪糟甜湯。
有涼有熱,有葷有素,
聞起來噴香撲鼻,讓人食慾大開。
“還沒來得及吃。”曲裳也就順勢坐了下來,給自己乘了一碗米飯。
曲母恪守著“食不言、寢不語”的家訓,兩人沉默無言吃完晚飯,自有下人過來將桌子收拾乾淨,沏好一壺熱茶。
慢慢喝完一杯茶,曲母才開口說出今晚第二句話,“聽說前些時日,你見了外城一個小夥子,他人怎麼樣?”
“連母親也知道了嗎,交芸這丫頭又跑您這兒亂說了?”
曲裳面頰微紅,做出一副渾不在意表情,有些尷尬地哈哈笑道,“我覺得不是很合適,就直接回絕了,
交芸也是有意思,本來是我的事兒,看她好像比我自己都要著急的樣子。”
曲母慢悠悠道,“以黃交芸庶出女兒的身份,和她現在面臨的情況,著急一些很正常,
她有自己的想法,想要借力組成小圈子也很正常,
其實只要對我們沒有壞處,那就不必追究太深太多,
凡事論跡不論心,論心世上無完人嘛。”
曲裳低頭沉默下來,許久後才道,“最近女兒一直忙碌外城酒樓和牙行的生意,對這些事情並不是很上心,母親也不要想太多,安心休養身體就好。”
“我倒是想靜下來,什麼都不想,什麼都不做。”
曲母摩挲著光滑溫潤的玉扳指,面上露出一絲疲憊的笑容,“但人無遠慮、必有近憂,只看如今這不斷變化的局面,就由不得人不去多想,不去未雨綢繆啊。”
“母親所說的遠慮,究竟是什麼?”曲裳問道。
“我並不擔心這些家族產業的興衰,不僅是因為擔心也沒什麼用,更是因為相比起整個曲家的生死存亡,它們其實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重要。”
曲母一句話便讓曲裳抬起了頭,眼神中充滿驚訝不解。
她看著自家女兒,語氣平和接著說道,“這世道繼續亂下去,我們在蒼遠城的辦的這些酒樓店鋪牙行,出問題是遲早的事情,
就連現在內城的這幾座宅院,也會變得不再值錢,
但只要能活得下去,那就還有東山再起的機會。”
曲裳陷入思索,斟酌著慢慢道,“母親的意思是,要以儲備錢糧為主?”
“錢糧確實重要,但更加重要的是,你必須要有保住它的實力。”
曲母嘆了口氣,“黃、周、許,為什麼他們是蒼遠城三大家?
還不是因為這三家代代高手輩出,再以此為基礎組建通明樓、黑騎隊、聚英堂,
更進一步拉攏風林軍鎮和教門月影觀,這才牢牢掌控了蒼遠城內外幾百裡方圓的地面。”
“所以說,如今這愈發混亂的世道,唯有強悍的武力,
才是能讓我們家族延續下去的基礎,
其他一切都不過是建立在這個根基之上的亭臺樓閣,
看起來美輪美奐,但只要外力輕輕一推,便會在頃刻之間轟然倒塌,
只剩下一片殘垣斷壁的狼藉。”
“我所說的這些,你前幾年一直當成耳旁風不以為意,
只覺得生意做大了,錢多了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