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下旬,盧秀產下了次子。
玉熙看完孩子以後,跟秋氏嘀咕著說道:“這麼熱的天,不能開門窗,不能扇風,更不能放冰塊。娘,這可怎麼過呀?”不是一天兩天,是要一個月呀!想想,玉熙就覺得好恐怖。
秋氏說道:“剛巧就生在七月,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七月生孩子,確實是受罪受大了,可這生孩子又不能挑日。
孩子洗三禮沒過幾天,韓建業就在著手準備去西北的事宜了。韓建明考慮了半天,還是對雲擎不放心,就想讓韓建業去西南。
西北是夷人的地盤,雖然夷人兇猛,但總比去西北讓弟弟跟雲擎混成一團的強。可韓建業死活不去西南,說去不成遼東那就去西北。不讓他去西北,正好,他自己也不想去西北,他想去的是遼東。最後韓建明只能妥協,同意讓他去西北。
若是去江南等富庶安寧的地方,那肯定沒那麼容易尋到空缺的。可西北這種長年累月打仗的苦寒之地,又因為每次打仗都有大把的將士死傷,所以空缺大把的是。韓建明自己又在兵部,輕而易舉就給韓建業謀了個千戶的缺。倒不是不能謀個更好的,只是韓建業不願意。大男人仕途要考自己打拼,總靠家裡做什麼。只是去西北這事,韓建業一直都沒敢跟盧秀說。想來想去,他就跑來跟玉熙討主意了。
玉熙聽到韓建業說他的為難,笑著說道:“二哥,其實你不需多想,直接跟二嫂說就是了,二嫂都知道的。”別說二哥要外放這麼大的訊息瞞不住盧家,就算盧家不說,盧秀這個當妻子的還能看不出丈夫的異樣。不說,不代表不知道,只是嫁妝不知道而已罷了。
韓建業啊了一聲,說道:“你二嫂怎麼知道的?我都讓人瞞著訊息了。”他就怕盧秀胡思亂想,所以才將訊息瞞得死死的。
玉熙笑了一下,說道:“你跟二嫂直接說就是了。”韓建業是武將,要想謀取好前程肯定是要靠軍功了。盧家的人走的是這條路,韓建業還能例外。所以,對於韓建業要外放的事,她早就有準備了。
當天,韓建業就跟盧秀說了這件事。原本韓建業是準備等盧秀做完月子的,只是西北那邊又打了敗仗,死傷很重,非常缺人。所以兵部就給韓建業下了文書,讓他儘快趕往西北去。
盧秀沉默半響,說道:“什麼時候動身?”韓建業從外面回來以後,她就感覺到不對勁了。開始盧秀是擔心韓建業動了花花腸子,在外面看上了什麼女人。最後讓人一查,才發現原來丈夫準備外放。
本心來說,盧秀自然是不願意韓建業外放,而且是放到邊城那種京城打仗有死傷的地方。可是盧秀很清楚,他阻擋不了丈夫的腳步。既然阻擋不了,丈夫又不告訴她,她就當不知道了。
韓建業說道:“十天以後就動身。“
盧秀低聲道:“這麼快?”聽韓建業解釋後,盧秀又問道:“為什麼要去西北不去遼東?去遼東,有大哥在,總歸比去西北兩眼一抹黑的好。”倒不是讓大哥幫著開綠燈,只是上頭有人行事就方便很多。
韓建業說道:“大哥前些日子請高僧人給我算了一卦,高僧說我不宜往東,要不然有性命之危。”這是韓建明不讓韓建業去遼東的說辭,雖然韓建業不相信,但他奈何不了自己老哥。
女人家一般都是比較迷信的,更不要這種事關性命安危的事了。盧秀聽了這話,就不再糾結去遼東的事了:“我讓簡媽媽給你收拾東西。”說完,眼淚就掉下來了。
韓建業最怕的就是女人哭了,手忙腳亂地安撫道:“你別哭,坐月子的時候是不能哭的。等我在那邊站穩腳跟以後,你要想去我就讓人來接你跟孩子。”
盧秀擦了眼淚說道:“等孩子大些再說。”別說次子剛出生,就是長子才三歲呢,哪裡經得起這般顛簸。
韓建業不是個會哄人的,不過這日難得陪著盧秀說了小半天的話。與其說是他陪著說話,不如說盧秀自己一個人在說,各種的叮囑,各種的擔憂。聽得韓建業心頭酸酸的,覺得自己在這個時候離開很對不起妻子。只是再捨不得,該走的時候還是得走。
八月上旬,在多走幾步路都滿頭大汗的時候,韓建業帶著十二個長隨,前往西北去了。
九月中旬,京城得到西北來的捷報。西北打了一個勝仗,殺敵五千,至於俘虜則一個都沒有。
玉熙看著韓建明遞給她的資料,隨口說了一句:“沒有一個俘虜?都被殺了嗎?”玉熙會特別關注這個,主要是因為雲擎當年就是殺俘虜的名聲太大。
韓建明笑著說道:“不殺了還留著做什麼?”
玉熙沉默下來了。以前不知世事,聽了傳聞就覺得雲擎很嗜殺。可是現在知道得多了,才知道留下俘虜並不是三言兩語是起來那般簡單。若是不殺他們,那吃什麼?如何安置?朝廷給的軍費都不夠自己吃用的,哪裡還有給敵人吃用的。而且這些人若不殺,抓回去關起來風險也很大,萬一他們尋了機會暴亂怎麼辦或者裡應外合怎麼辦。所以,最簡便快捷的法子,就是將這些人全都滅了。留下來各種的問題各種的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