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敘指著自己放在大石頭上面的包包,那裡有她出門時帶的一些備用藥,李天湖立刻跑了過去,將韓敘的包翻了個底朝天,終於從一堆物品中找到了那瓶小小的破痛油。
“小黑,告訴他別怕,我是上藥,不會弄疼他的傷口。”
這小屁孩子,扎傷了不哭,看見韓敘拿著東西,就要往他腳上搗鼓時反而嚇得瑟瑟發抖,看樣子是從小沒上過藥。
韓敘不懂說當地語言,只能讓小黑去安慰。
小男孩聽見小黑的聲音後,立刻就不害怕了,嘴裡還嘀咕了幾句,小黑馬上翻譯說:“他說姐姐好漂亮,比王紫媽媽還漂亮。”
韓敘笑眯眯地點了下小男孩的額頭,給他上完藥還貼了個創可貼:“這小嘴甜的!叫我阿姨,我已經不是姐姐了。”
小男孩用自己的衣服擦了把臉上鹹鹹的海水,遮住眼睛的溼頭髮也被他從腦門撥到一邊,純淨無邪的眼睛忽然亮起,從小黑的腿上一下就蹦了出去。
韓敘想喊剛上過藥別去玩水,免得一會兒藥又白上了,還沒喊出口,順著小男孩跑走的方向,聽見稚嫩的嗓音在朝著大海歡呼雀躍呼叫。
遠處划來了一條漁船,上面有好些人,揹著夕陽又距離太遠,只能看見人影。
海中玩耍的那群孩子也跟著呼喊起來,喊聲裡充滿了興高采烈。
韓敘以為這些孩子沒見過什麼人,來了誰都那麼興奮。
不料小黑也高興地說:“他們的爸爸媽媽回來了!”
王紫?
韓敘和李天湖相視一眼,本來跟王紫不對付,這時候眼裡居然就像是老友就別重逢的喜悅。
小漁船越劃越近,船上一個人朝著孩子所在的位置揮手,嘴裡嗚裡哇啦說了一大串的話,然後漁船橫著划走了,那群孩子也一窩蜂地朝岸上跑。
小黑來到跟前說:“這裡船靠不了岸,去那邊有個簡易碼頭。”
韓敘這才明白過來,三個人跟著那群孩子走。
來到了碼頭上,果然漁船已經泊好,韓敘和李天湖沒有走過去,遠遠地在邊上看著。
船上的人一個個走上來,全都是女人,個頭高矮不一,衣著簡樸體態壯實,膚色均是因常年暴曬在陽光下的黑黃健康色。
數了數,從船裡上來十四個女人,孩子們蜂擁而上都去找自己的媽媽抱大腿。
可這些女人裡都沒有王紫。
最後走出來的是扎倫,韓敘認識他,王紫勾搭扎倫的那晚,在帝王風暴夜總會的時候,韓敘就記住了扎倫。
她正想走過去跟扎倫打聲招呼,卻見扎倫又轉身回了簡陋的船艙裡,小心地扶了個衣著同樣簡樸的女人出來。
那個女人正是王紫。
韓敘忽然很感慨,以前的王紫穿金戴銀,身上每一件說不上有多名貴,至少也是牌子貨,可如今的王紫,全身上下穿的就跟個鄉下大媽一樣,頭髮凌亂,隨隨便便用個橡皮筋捆成一個團,面板也比以前黑了許多。
如果不是特意來找王紫,在哪個半路上碰見,韓敘可能會認不出來。
小黑在碼頭岸邊跟他們說話,說幾句還回頭指過來韓敘所站的位置,扎倫和王紫都看了過來。
韓敘抬起纖細的手臂朝他們揮了揮手,扎倫扶了王紫上岸後,就飛快地跑了過來,如同見到老闆一樣的恭敬:“少奶奶?您怎麼來這裡了?”
“扎倫先生,很久不見,我來找王紫,方便嗎?”
韓敘話音剛落,邊上就傳來淡如白水的聲音:“韓大小姐親自到這種地方來,就是為了找我?受寵若驚了!”
王紫自己過來了,短暫光陰,那雙曾經狡詐又狠戾的小眼睛,現在有得只是無悲無喜的眼神,曾紅打滿了玻尿酸的一張臉,如今寫滿無冬無夏的滄桑,以往的渾身的珠光寶氣,也被一縷無色無味簡樸衣著代替。
不過是短短的時間,王紫的身體裡就只剩一具心如枯槁的靈魂。
只有面對韓敘說話的時候,才能從王紫的聲音裡聽出些許不滿,證明她還的心還沒有完全死去。
韓敘忽然不知道說什麼才好,撇開過去那些恩怨不說,王紫有今日,畢竟是拜自己所賜,如今有事相求了,才來想著救王紫出火坑,於情於理上都會有點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