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槿知愣住了。
應寒時低頭在她額上親了一下。
謝槿知：“可是……這個空間……”人那麼多，那麼大，甚至有一整個繁華城市，有千山萬水……
“嗯，這是超大型複雜空間。”應寒時說，“所以，動用了大哥的天河計算機組。”
謝槿知緩了過來，慢慢露出了悟的笑意：“所以，這裡也會有空間裂縫，我們只要離開，就贏了。而林和冉妤會一直……”
“他們會一直重複迴圈在去往小行星的路上。”
謝槿知怔住，靜了一下，問：“有辦法把冉妤救出來嗎？”
應寒時的手按住她的後腦，在她的唇上親了一下，輕聲說：“等我們出去了，我會再想辦法。”“嗯。”
兩人站了起來。應寒時的腳步有些踉蹌，謝槿知立刻伸手扶住他，想了想，問：“既然在空間裡的是我們的意識，為什麼你和我的傷勢跟真實世界一樣？”
“身體的狀況，自然會反應在意識裡。”他答。
謝槿知聽明白了。應寒時抬起頭，看著陰灰色的天空，和周圍密佈的山林：“裂縫遠在江城，我們快些走。記得我們曾經說過，這種超大型空間，待久了並不安全。它相當於一個超高等人工智慧體。”
謝槿知點頭，她記得的。那還是在沙渡古鎮，為了救那些村民，製作小型虛擬空間時。應寒時和蕭穹衍就提到過，這種大空間複雜又智慧，甚至會自我發展和延伸，趨於完美。而人的意識如果長期呆在裡面，腦電波甚至還會跟虛擬空間互相影響，形成對映，作用在虛擬空間上。那樣是否就意味著，這個空間，這個智慧體，就不會受人力控制了？
“啪嗒、啪嗒……”幾顆大的雨滴，落在謝槿知的臉上。周圍的天空更加陰沉，雲層厚重聚集，像是有大雨即將傾盆。謝槿知與應寒時牽著手，沿著裸露的河灘，往前走了幾步，突然間，她心頭一震。
雨，總是在重要時分出現的雨。
自我發展延伸，趨於完美，重複迴圈的空間。
……可是那樣，身在其中的人，不會發現嗎？
像你平時做夢，即使不合理，也會發現不了。你的意識，會回到那一天，重新開始。
……人的意識，會和虛擬空間互相影響，形成對映，作用在虛擬空間上。
……
某個不可思議的、極其可怕的念頭，模糊閃過她的腦海裡。不不不，這不可能。她幾乎是立刻對自己說，這絕對不可能。
冰涼的雨，落在了臉上，也落在她的眼睛裡。不，這不可能。她再一次對自己說。她望著應寒時的背影，望著他清俊而溫柔的眉目，她想，這不可能的。
他是這樣真實而鮮活地站在她面前，出現在她的生命裡。她的應寒時，她所深愛的星流，不可能是一個虛擬的意識。這一切，不可能是虛擬的。
否則，真實的他和她，此刻又應該在哪裡？
她這樣想著，好像就能讓自己鎮定下來。她甚至握緊他的手，對上他的目光，露出溫和而期待的笑容。
可是，那無法掌控和預知的猜測，卻像這即將傾盆的雨，就這麼來臨，就這麼無法阻擋地，淹沒她的心頭。
——
謝槿行站在那一堆裝置前，身後是忙碌的研究員們。所有機器都在超高速運轉，他幾乎都聽不到周圍的其他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