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真不鹹不淡的一句話,就撕碎了在場所有人平和的表象,讓他們從眼底猙獰起來。
但是耶律真彷彿看不到,依舊我行我素,似乎是擔心他們沒聽清楚,又重複了一次:“臣這次,不能答應這種處理方式。”
皇上皺眉:“為何不行?大周都已經答應了給你一個答覆。”
耶律真嘴角浮現起一絲笑容,以往他面對皇上,總是恭敬的,可是今日,他一舉一動,都不失氣勢,更半點沒有退卻的樣子:“就算是這其中有什麼誤會,最終的結果不也是,臣差點被容老將軍殺死麼?”
皇上的表情越來越難看,在場的人就更是了。
容辰當即沒忍住,指著耶律真痛罵:“一定是你用了什麼狡詐的手段逼迫了爺爺,不然他怎麼可能對你出手!還在昨夜那種時候!”
容老將軍也是個很有膽識心計的人,說這其中沒有緣由,容辰是半點不信的。
加上他本來就因為親人的逝世,愛人的離去,而處於一種將要崩潰的狀態之中,所以急需要找到一個可以宣洩的缺口。
耶律真剛好就是這樣的一個人。把一切都怪在他的身上,自己就不用再左右為難了。
但耶律真如果今日沒有準備,也就不會來了。他淡淡地看著容辰,並沒有因為他的指責就自亂了針腳,聲音不大不小,也不會讓人感覺到勢弱,眉眼間都是冷靜:“容將軍,說話也是要講道理的,臣並不知道,容老將軍為何會出現在那裡。難不成,你們大周的治下方式,就是如此的汙衊別人麼?”
容辰怒不可遏:“你不知道誰知道!爺爺不會那麼衝動的!”
耶律真微微一笑,對於容老將軍的死,他半點同情都沒有:“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他只是心疼衛楚秀,怎麼會喜歡上容辰這樣的男人。若是她對他不動心,也就不會像現在這樣難過了。
昨天晚上她離開時,最後看容辰的眼神,耶律真一輩子都忘不了了。
多麼可悲啊,自小他就沒有嫉妒過任何人,可是現在,他真的想把容辰給殺了。
容辰還想再說話,卻被慕澤伸出手攔住了。
讓他今日來到御書房,已經算是為難他了。容老將軍對於容辰的重要性,不亞於錦玉對自己。在某種方面來說,慕澤還是敬佩容辰的。
若是錦玉出事,管他什麼西北的王子還是大周的王爺,他都會照殺不誤。
但正因為自己現在是冷靜的,所以不能讓容辰做出什麼萬劫不復的事情來。
他讓容辰住口後,冷冷地看向耶律真。慕澤比他更淡然,更冷酷。
甚至面對慕澤那恨不得洞悉一切的眼神時,耶律真完美的表情都出現了一絲裂痕。
“這件事的原由,大周還需要繼續調查。既然你我在短時間內不能達成一致,那耶律王子不妨說說你的條件。”
慕澤之前在邊疆打仗的時候,已經習慣了和這些敵人談判了。皇上看了他一眼,眼中帶著欣慰。
果然叫慕澤來是沒錯的,還是他有應付這些事情的辦法。
耶律真就算是面對慕澤,也不曾示弱,因為這件事,從頭到尾,都是對他有利的。
誰也不能抹去容老將軍的那些行為,不能讓自己的一身傷變成虛無。
所以耶律真獅子大張口:“西北的要求也很簡單,”他臉上的笑意變得深沉了幾分:“我們只要西北五城,黃金十萬兩,布帛兩萬匹,寶馬一千匹。能滿足這些,那西北就不會追究這件事了。”
慕闕沒等慕澤說話,就急切地開口:“你怎麼不去搶!”
大周就算是和別的部族打仗,也很少動輒就要這麼多東西的。現在他不過就是在京城受傷了,卻敢說出這樣大言不慚的話來?
不光是慕闕,在場的所有人都很氣憤。慕翎的眼中甚至起了殺意,暗暗地琢磨,在這裡殺了耶律真,並且訊息不傳出的機率能有多大。
耶律真感覺到了這些人的殺意,卻仍不在意。他只是繼續開口,回答慕闕的話:“端王殿下,本來這件事,就是你們大周有錯在先。要知道。若是之前容老將軍不對臣出手,臣不會重傷,就不會留在京城這麼長時間,給了他可乘之機。昨夜臣命懸一線,又損失了那麼多精銳,他們可都是西北的佼佼者,這筆賬,總是要算的。”
說完,耶律真又看向皇上,下巴微微抬起,如今的他,神情倨傲,再也不像是剛來到京城時,那個附屬國的小王子了。
“陛下應該懂臣是什麼身份。如今臣是西北的儲君,是未來的汗王。而你們大周的武將,卻試圖將臣誅殺,難道這種不是對西北部族的不尊重麼?若是你們不滿足臣的要求,那麼西北部族,不介意和大周開戰。”
耶律真臉上的表情,滿是勢在必得:“若是開戰,想必你們都清楚,天下人,會站在哪一邊。”
慕澤從剛剛開始就沒說話了,此刻冷酷地開口:“開戰?你們西北人,還真是不怕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