茉莉在緊張的時候,下意識就想否定,可是她猛地察覺到,如果她說她沒事,蘇婉卿定然會用她的方式來暗中調查,到時候,才是想瞞都瞞不住了。
所以她一定要說出點什麼事情來,省得聰明的蘇婉卿多疑,但是又不能說她最真實的想法。
怎麼辦呢?茉莉猶猶豫豫的,讓蘇婉卿更擔心了,茉莉是和她最親近的人,秘密是維繫關係的最好手段,蘇婉卿可能沒多少真心,但她從未想過害茉莉,最困難的時候,也一直帶著她。
只是艱難困苦的日子已經過去,安定的生活,漸漸腐蝕人心,才會讓茉莉有了變化。
蘇婉卿很久之後才明白,她仍舊在原地,守著那份姐妹之情,茉莉卻已經走遠了。
現在她關切地問:“你要是覺得為難,不說也可以。”
茉莉搖搖頭,還是告訴了她:“是前段時間……木恩被罰了,我擔心他舊傷未愈。”
蘇婉卿驚訝:“這事我怎麼不知道?因為什麼被罰?”
茉莉望著她,眼中也有詫異,難道冷清揚懲罰木恩,還是瞞著蘇婉卿的?
她把知道的說了出來:“就是木恩教導連月無方,冷長老罰了他啊……”
教導無方?最近連月身上,就躲起來害她擔心是一件大事了,難不成還和木恩有關?
是了,她怎麼沒想到,連月一向乖巧,尤其不忍心她難過,木恩恐怕是對他說了什麼。
冷清揚關了他三日,放他出來後,帶著他親自給自己道歉,蘇婉卿過了最痛苦害怕的時候,所以情深義重地教訓了連月,最後連月哭著和她說,他一定不會再犯這個錯誤了。
關鍵是,冷清揚懲罰木恩,怎麼還瞞著她了呢。
茉莉見蘇婉卿的臉色有些冷,補救她的話:“小姐,奴婢沒有怪任何人的意思,他應該罰,但他畢竟是奴婢的夫君,所以我控制不了擔心……”
“我都理解的。”蘇婉卿嘆氣,“既然他罰過了,那這件事,我就不追究了,你還需要傷藥麼?我這裡有些。”
茉莉搖頭:“冷長老給的還有剩的。”心中有些堵,怎麼蘇婉卿也怪木恩,沒有木恩,她和冷清揚能在一起麼?
蘇婉卿笑著安慰她:“說起來,我們也要感謝木恩的,想來是你和他說了我的心事吧?”
茉莉正沉浸在自己的想法中,剛點了頭,就意識到不對了,抬頭看向蘇婉卿,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蘇婉卿的目光好似凝重了些,但很快又恢復了溫柔。
她急忙擺手:“他也是看出了我的心事,我沒說您的事情。”
蘇婉卿“嗯”了一聲,悠悠地道:“我當然相信你。”
茉莉不疑有他,一直到很久後,她猛然意識到,蘇婉卿好像很久都沒和她說過她自己的事情了。
而且,這個過程非常不明顯,因為她不是一下子就和茉莉疏離的,而是一點點,把茉莉隔絕在了她的世界之外。
如今,茉莉還是那個盡心伺候蘇婉卿的人。
日子緩緩流去,幾日後,成婚大典要開始了。
茉莉頭天晚上休息在蘇婉卿這裡,明日她還要幫忙。主僕兩個很久沒這樣相處過,蘇婉卿還有些感慨。
“和你這樣躺著,就像是回到很久之前,還在蘇府的時候。”蘇婉卿為了她自己出嫁,想到明天她就要變成冷清揚的人,心情很是複雜。
茉莉是躺在床下的軟榻上的,不遠處有暖爐在緩緩冒著催神的薰香。“是啊,一直都是咱們相依為命。”
蘇婉卿說:“我記得當時幾個姨娘總是想害我,有些晚上,咱們整夜都不敢睡,驚弓之鳥似的防備著。”
茉莉的思緒也飄遠了:“其實那幾個姨娘根本不可能害到您,奴婢才是蠢笨,幾次都差點被她們算計了,還是小姐您救了我。”
蘇婉卿的聲音漸漸變小,困得打了個小小的哈欠:“是啊……”
茉莉沒再接話,翻了個身,背對著蘇婉卿。那些小嫉妒和小情緒,和她們曾經的經歷比起來,都是不足提起的。
就算是兩個人有了隔閡,但那些深厚的情誼,讓她們不可能發展成為死敵。
在重大的事情上,茉莉還是祝福蘇婉卿的。
第二天一早,天還沒亮,茉莉起床為蘇婉卿梳妝。蘇婉卿看著鏡中的自己,從未施粉黛變得明豔動人,聽茉莉笑著和她說吉祥話,朱唇輕啟:“我明明嫁過一次人了,那次更風光更熱鬧,身邊伺候的人也多,可是現在想起來,只有繁雜累人的禮節,不像是你陪在我身邊,讓我這樣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