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錦玉對於藥理的理解,並非久病成醫,也沒有專門地學習。
她只是喜歡找寫奇奇怪怪的閒書,然後記記裡面藥材的特性。
真的讓她去治病救人,她是不會的。
但因為記住的藥材多,她能看懂方子,也多少能領會方子中的精妙。
看了新的方子,元錦玉心中除了欣喜,就是震驚。
這藥方九哥肯定也能看懂,交到他手中,西海腹地的瘟疫,很快就能解決了,想必九哥會相當高興。
而元錦玉震撼的,是因為這方子,她確定她見過。並非是這一世,而是上一世。
就如同她看過什麼書,你讓她回想其中的內容,她或許想不起來,但你如果把一本相同的書放在她面前,她第一反應,就是這書她看過。
方子也是一樣的,元錦玉如今非常確定,自己手中這個,就是上一世解決了京城瘟疫的奇方。
再看向徐林的時候,元錦玉的目光都不太對勁兒了。這個男人,身上的古怪味道越來越重。
不過元錦玉沒有直接說出她的疑問,而是誇讚了徐林一句:“果然找你來是對的。”
徐林雖然跪在地上,剛剛元錦玉看了方子許久,他臉上都沒有絲毫驚慌,想必是對他的藥方非常有信心。
此刻他面對元錦玉的誇獎,只是淡淡一笑,沒有謙虛,但是也沒有自滿。
元錦玉把方子遞給銀杏,讓她現在就去封好,隨同給九哥的家信一起,送往西海。
銀杏本來想過會兒再去,可元錦玉的話說得明白,她只能不放心地看了徐林一眼,轉身離開。
宮殿中,除了元錦玉和徐林,就只剩下兩個還在呼呼大睡的娃娃。
剛才徐林進殿的時候,就遠遠地望了一眼,那兩個孩子面色紅潤,睡覺也很踏實,這段時間調養得好,身子已經完全恢復正常了。
元錦玉示意徐林起身,並且給他賜了座。
雖然他身上疑點很多,這一手詭異的醫術,經歷上的漏洞,還有他在天牢中態度的轉變,但元錦玉都沒有問起。
她養了這麼多天的身體,求的也不過是一個最初的結果:“現在你可以告訴我,你當初為何要對我下手了麼?我以為,我和你無冤無仇。”
徐林聽了元錦玉這話,臉上露出一絲瞭然。他猜到了,元錦玉把家人放在第一位,肯定最關心的就是這個。
但徐林對她,真心又抱歉地一笑:“王妃娘娘,其實前些日子,銀杏去找臣的時候,和臣說了一些話。”
元錦玉沒有插口,等著他繼續說下去。
“想必您早就看出來了,臣對銀杏有心。”他承認感情很是坦蕩,喜歡上一個姑娘,這也並非什麼羞恥之事。
“所以銀杏的要挾,奏效了沒有?”他們在天牢中的交談,元錦玉第二日就知道了。
徐林臉上的笑意有些清冷,微微側開頭:“她都已經那般同我說,我還怎麼能拒絕。”再看向元錦玉的時候,她只覺得他目光深遠而悠長:“銀杏對您的忠心,讓我嫉妒,我怎麼捨得,讓她付出生命。”
“所以呢?”元錦玉也有些搞不懂徐林了,他到底是抱著什麼樣的心態來的?怎麼前後矛盾?
“我不想讓她死,所以就準備來求娘娘。”徐林說完這些後,還搖了搖頭:“只是,我不能和娘娘說,之前那麼做的理由。”
“那你就是要帶著銀杏一起死了?”元錦玉慍怒起來,這徐林口口聲聲說喜歡銀杏,可是卻並不把銀杏的生命當一回事。
“恰恰相反,臣不能讓她死。”徐林又重新跪在了地上,望著元錦玉的目光,沒有半分的膽怯。
元錦玉審視著他,想知道他的話語中,到底有幾分真心,幾分假意。
而徐林終於說出了他最終的目的:“臣希望娘娘一輩子都不要知道這個答案。”
“徐林,就算是要和我講條件,你手中也該有籌碼。現在你不告訴我真相,又想要活命,天下間,真的有這麼好的事兒?”元錦玉冷下臉來,眼中殺意顯現。
“所以臣也在賭。”徐林挺直脊背,元錦玉從他的身上,看不出半分恐懼存在:“賭娘娘捨不得銀杏。”
這麼些年,元錦玉威脅過無數的人,也被很多人威脅過,可像是徐林這麼理直氣壯的,還真是第一個。
偏偏的,元錦玉把銀杏和紅葉都當成姐妹看,怎麼能容許她們自殺?
“真是放肆。”元錦玉氣得臉色都白了。
可徐林並沒退讓,只是同元錦玉道:“娘娘若是有天知道了真相,定會明白,臣並非有心害您,而是在保護您。可,還是那句話,您最好一輩子都不要知道。這次,臣懇求您,放過臣,也放過銀杏。”
說罷,徐林跪在地上,鄭重地給元錦玉磕了三個頭,等他直起身子的時候,額頭上已經帶了鮮血,足以見得,他是用了多大的力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