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杏統共也沒在這天牢中留多長時間,走出牢房後,她頭也沒回,只是讓牢頭把天牢的門給重新鎖上了。
徐林原本還虛脫地躺在地上,銀杏離開的時候,他想起身,卻重重地摔了回去。
後來他好不容易直起了身子,連爬帶走的,來到了牢房門口,腳鐐隨著他的腳步,淒厲地劃在冰冷的地上。
他用盡全身力氣,拍著牢房的鐵門,只聽空蕩蕩的天牢中,一直響起回聲。
徐林的目光中滿是難過和不可置信,他嗓音喑啞,對銀杏的背影喊著:“銀杏,你這是在用你自己做籌碼,你在威脅我!”
銀杏聽到了徐林的話,但她並沒有給他任何的回應。
今天她要說的,已經全部都說完了,怎麼選擇,是徐林的事情。
其實比起威脅,她更覺得,這是一場賭博,用自己的命,換徐林一個解釋。
如果徐林真的視死如歸,也不在乎自己的性命,那他儘管可以什麼都不說,像是剛剛自己見到他時的那樣,在牢房中苟延殘喘。
徐林見銀杏始終都沒回頭,也著急了,不住地喊著:“你怎麼能!銀杏!”
可是再看,銀杏都已經走遠了。牢頭也因為徐林的叫喊而不滿起來,對牢房中的他大聲地喊著:“肅靜!”
徐林狠狠地咳了兩聲,沒有再喊,但是他的目光,卻始終都追隨這銀杏的背影。
他之前從未想過,銀杏能像是如今這樣果決。
跟在元錦玉身邊的她,始終都是風風火火的,也很受元錦玉的器重。
她作為元錦玉的心腹,肯定為元錦玉辦了不少事情。就說她同紅葉兩個人,都是寧王府的那些侍衛保護的物件,畢竟她們知道太多的事情,對元錦玉來說,並不是什麼好事。
可能是銀杏平素表現得也不怎麼扎眼兒,在元錦玉身邊始終本本分分的,所以徐林這個時候,才深刻地意識到,銀杏對元錦玉,到底是有多忠心。
她甚至都沒有搞清楚,自己心中,到底有沒有她,就能和自己說出這樣的話來。
哪怕她是因為懷著對元錦玉的愧疚,沒有臉見她,可還是把自己擺在了第一個捨棄的位置。
這樣的銀杏,讓徐林很傷心。
身體緩緩地失去了全部的力氣,徐林靠著鐵門,慢慢地坐了下來。
他的目光也無神的很,再深處,能看出其中的掙扎。
過了很久很久,他才把目光放在銀杏給他的藥瓶上。他又慢慢地挪了過去,然後將藥瓶給攥在了手中。
開啟那個小瓶塞,一陣清香的藥味兒便撲鼻而來。徐林是個醫術精湛的大夫,當然知道,銀杏這是給他拿了最好的傷藥。
一想到她是用這傷藥,表明她的決心,徐林的嘴邊便滿是苦澀。
他緊緊地握著那個小瓶,許久都沒有再動。
……
就在銀杏往元錦玉的寢宮中走的時候,紅葉和呂應然也要休息了。
呂應然很久都沒見到紅葉了,這會兒自己的妻子就躺在床的裡側,他慢慢地靠過去,擁住了她纖細的腰肢。
紅葉的身子動了動,呂應然知道她並沒有睡著。
她感受到了夫君的親近,可是最近實在太累,於是她便微微推拒著說:“應然,我今日不想……”
再後面的話,她就不好意思說出來了。
呂應然的手停了一下,隨即竟然還笑出聲來:“小紅葉,你在想什麼呢?我只是太久沒見到你了,想抱著你而已。”
紅葉也有點兒窘迫。實在是剛剛呂應然靠得太近了,她下意識就拒絕了。
不過好在他沒生氣,不然因為她自己,而讓他們夫妻產生誤會就不好了。
這會兒紅葉就有些羞怯地說:“你可真是,不許再打趣我了。”
呂應然還把紅葉往自己的懷中摟了摟,悠悠地在她耳邊說:“小紅葉呀,你就是太不相信你夫君我了,你現在這麼累,我是不會化身禽獸的。”
紅葉的臉更燒得慌。他還知道,他有的時候像禽獸一樣!
因為紅葉一直都沒睡,呂應然怕她焦心,就和她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
今日京城的夜晚還下著小雨,外面雨聲淅瀝,屋中沒掌燈,幽深的很。
但因為兩個人躺在一起,互相感受著對方的體溫和氣息,心中無比寧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