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醫女,瘟疫的事情,想必她會更瞭解一些。
典清卓知道慕澤不願意開口,便自告奮勇,站在了艄公身邊,柔聲問:“那這瘟疫,難道還是透過空氣傳播的?”
若真是這樣,那也太可怕了。畢竟空氣是阻隔不斷的,就算是駐紮在鎮子外面的大軍,可能也會被影響。
艄公想了想,卻搖了搖頭:“並不是,只是這瘟疫似乎沾染了鎮子上的水源,還有那些病人們住過的房子,也都有瘟疫。除了焚燒乾淨,沒有什麼其他的根除辦法。”
典清卓這才微微鬆了一口氣。這要不是空氣傳播的就好。
畢竟寧王殿下手下幾十萬大軍,這麼多人的性命,都要他這個主將來負責。
“既然如此的,為什麼不將鎮子都燒燬了呢?”典清卓斟酌了一下措詞,歉意地說:“我並非讓你們毀掉自己的家園,但不破不立這個道理,想必您是知道的。”
艄公提起這件事,眼中就浮現出了淚花:“大夫,您不知道,我們這溪口鎮,原本也是有兩千多人的大鎮子,我們這裡盛產珍珠,很多進貢給朝中的,都是我們這兒的漁民採的。我們世代都靠這個生活,已經不知道持續了多少年。”
說著,艄公還指了一下鎮子最中央的地方:“那裡,有我們的海神廟,我們不管是年老的,還是年幼的,都要天天去祭拜,祈求海神能庇佑我們。結果,瘟疫四起之後,我們被迫撤出了鎮子,再也沒去祭拜過。”
他擦了一下眼角的淚水:“現在您也看到了,別說採珍珠了,我們連正常的生活,都難以為繼了。祖輩的信仰再重要,也沒有人的性命重要。鎮子上的人,經過很多天激烈地討論後,就決定燒掉這裡。若是海神真的發怒,我們就全體搬遷到別的地方,靠別的手藝活著。”
典清卓讚許地點頭。艄公說的對,命才是最重要的,守著信仰死去,不如苟延殘喘地活著。
這已經不是觸犯不觸犯海神的問題了。再者,若是海神真的存在,還能讓它的子民,遭受這種苦楚?
從她一個醫女的角度來看,這鎮子已經恐怖到了極點,必須要燒。
他們現在是能開闢出一塊乾淨的地方生活,但難保瘟疫什麼時候就會蔓延過來。
到時候,想走都晚了。
典清卓沒有打斷艄公,示意他繼續說。
“可就是這個時候,鎮子上來了一批人,他們不許我們燒鎮子。”提起那些人,艄公就恨得牙癢癢:“甚至他們還不許我們出這個鎮子。”他抬頭死死盯著典清卓:“這是要把我們都困死在這裡啊!”
典清卓大駭。“什麼?竟然有人不讓你們走?”
三十也震驚了,不過他很快就反應了過來,
慕澤的臉也瞬間陰沉了下去。
“這件事,是三個月之前就發生的吧?”慕澤問著那艄公。
艄公點了點頭:“是,瘟疫起了之後,大家就準備搬家了,這種病,沒法治,我們這裡有老又少的,也沒法兒耗下去。雖然草民也年邁了,安土重遷,但為了小輩兒,草民是最先贊成搬家的。誰能想到……”他說著,聲音就哽咽了:“那群天殺的,竟然不讓我們搬家!兩千人啊,整整兩千人,現在沒被瘟疫感染的,就只剩下我們這不到二百人了!”
艄公最後,已經哭泣出聲,說不下去了。
他是這鎮子的鎮長,如同慕澤把這天下的百姓當成自己的責任,守護這鎮子上的人,也是艄公的責任。
可是三個月來,陸陸續續地死了這麼多人,他們想走,走不了,想燒掉鎮子,也燒不了,最終就剩下這麼點兒人,艄公沒瘋,已經是萬幸了。
墨依依和典清卓兩個女子,看到艄公如此,已經紅了眼圈兒。
其他的男人,雖然沒有說話,但眼睛也酸澀了。
只是一個鎮子,就死了這麼多人,那其他的地方,該是什麼慘狀?
三十第一個沒忍住的,也罵出了聲來:“到底是什麼人,這麼惡毒,在瘟疫發生之後,都不讓你們去外界求助?”
原本慕澤就猜測,三個月都沒傳出任何訊息來,這分明就是有人在逼迫這些百姓。
但是這人本事也太大了,他怎麼封鎖的訊息?
有個面孔,在慕澤的腦海中緩緩浮現,他皺了皺眉,暫且把這個面孔給壓下去了。
艄公年紀大了,因為太激動,說話也斷斷續續起來,他身後有個中年男人終於看不下去,把他往後扶了一下,然後挺身對慕澤等人說:“草民叫王軍,之後的事情,就由草民來說吧。”
這三個月來發生的事情,就像是噩夢一樣,深深地鐫刻在王軍的腦子中,他甚至不用思索,就開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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