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坐在高位,低頭看了一眼墨清寒。他今日赴宴,穿著的衣裳是他進京時,穿的那身朝服,原本以為這樣的男子穿著紅色該最耀眼,誰知道穿黑色,也比別人要炫目上幾分。
他此刻坐在桌邊,桌上滿是菜餚,卻不能讓他的目光有瞬間的停留。手中舉著酒杯,喝得不急,酒壺卻很快見了底。
他身邊有不少伺候的侍女,都是太子府最漂亮的下人,有些甚至原本還是舞娘。但不管她們在墨清寒身邊如何誘惑,他就是連正眼都沒給過她們。
太子的眼眸幽暗了兩分,覺得這個男人實在太難搞了。如果他當初進京的時候,遵從皇上的安排,到宮中或者是哪個王爺府邸中住,哪裡還用得著自己出馬,早就把他用什麼辦法給殺死了。
現在他住在客棧中,身邊高手如雲,不管是下什麼毒,他都能端坐在椅子上,不在意地喝下去。
太子看著墨清寒,就覺得他像是滑不留手的泥鰍似的,抓也不抓不住。所以在用過很多辦法都不能讓墨清寒低頭後,太子對他已經起了殺心。
雖然皇上沒有明說,但太子知道,如果把墨清寒殺死了,皇上肯定會極為欣喜。
但讓他死在東域的境內是萬萬不成的。太子已經想好了,先把墨清寒身邊的護衛都殺死,然後把他放倒後,再給他運回到大周境內殺死。
那三洲,大周恐怕不會輕易放棄,但是沒關係,今年收復不了,還有明年和後年。
等墨清寒又飲盡了一杯酒之後,他抬頭看著太子,眼神中帶著一絲喝過酒後的慵懶還有漫不經心,說話的聲音,好像是也更低沉了幾分:“太子殿下,這談判的事宜,臣同您說,也是可以的,畢竟您現在已經監國了不是麼”
太子聽到墨清寒這話,眼眸微微縮緊了一下,盯著墨清寒,想知道他是不是故意在嘲諷自己。現在他雖然監國,但是皇上安排了其他幾個皇子監視著他,只要他稍微有一點異動,御書房桌子上彈劾他的摺子,就能堆得很高。
所以他明面上說是監國,其實一舉一動,還在皇上的掌控之中。不像是大周現如今那幾個皇子,才是真正的奪嫡。
不過太子也只是不自然了一瞬間,馬上就笑了起來,因為聲音很大,還在大殿中飄揚了許久。等到他笑過後,也飲了一杯酒,然後才看向墨清寒:“這件事,使臣大人還是同父皇說吧,孤做不了主。再者,孤雖然也想要把七皇弟救回來,但是七皇弟在大周境內做了那樣罪不可赦的事情,也是事實,大周有權利懲處他,就是三洲百姓,東域有心體恤,父皇近來都夜半難眠,還請使臣大人體諒一下,不如早日把那三洲歸還了吧。”
唐鈺在墨清寒的身後,聽到太子這話,差點就嗤笑出聲了。這空手套白狼的功力,還真是與日俱增,上次他和墨清寒談判的時候,還不像是這樣不要臉呢。
太子也注意到了唐鈺臉上的不屑,面露不滿:“使臣大臣,孤說的可是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孤見你的這位侍從,似乎很不滿意”
墨清寒沒有答話,唐鈺卻已經開口了:“你竟然只看到了我不滿意我臉上,分明還帶著嘲諷呢。”
太子臉上原本還帶著點笑意,被唐鈺這麼一說,酒杯“砰”地就放在了桌子上,杯中的酒,直接就灑向了桌子。
誰都知道太子有些喜怒無常,這使臣的隨從這麼放肆,竟然敢這樣說太子,今日恐怕是要把命給留下了。
誰知道唐鈺非但沒有害怕太子的冷顏,嘴角邊的笑意反而更肆意了。
原本殿中還在響著禮樂,現在全部都停了下來,無數的宮人匍匐在地,一聲都不敢吭。整個大殿中,靜得可怕,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能聽得清清楚楚。
唐鈺看著太子的目光,其實心中是很不服氣的。他這一生,忠心跟隨的人,也就只有慕澤一個,其餘的,在他眼中看來,不過都是草包罷了。
就說這太子,整日在王城中養尊處優,若是給他丟在戰場上和慕澤打上一仗,估計他都不知道是怎麼死的。
現在他竟然還用這樣的話語刺激墨清寒,這不是把大周放在眼中麼
但就在唐鈺想嘲諷幾句的時候,墨清寒卻也緩緩地放下了酒杯,站起來,對太子行了一禮,然後施施然道:“還請殿下不要怪罪,臣這侍從,一向便是這樣心直口快的性格。”
“心直口快”太子輕哼一聲,顯然還是很生氣:“你們大周的人還真是有意思,把大逆不道,竟然說成是心直口快。”
唐鈺摸了摸腰間的暗器和毒藥,要不是忌憚著墨清寒,他早就出手,把這太子給殺死了,還能留他在這裡譏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