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午間,又有紅頭法師鬧將起來,陳六郎等勸說不得,徑直鬧到了薛振鍔身前。
若換做旁時,這等找死之人既然阻攔不得,薛振鍔又何必理會?奈何薛振鍔憂心江心妖怪吞噬太過法師命魂,萬一妖力再增,亦或者弄出別的神通來,到時又該如何降服?
薛振鍔耐心勸說兩句,眼見說不通,乾脆出手如電,以劍鞘點了那二人穴道。那兩名紅頭法師不過三十左右年紀,修行十幾年卻不曾修己身,當即被封了穴道,好似癆病鬼一般身形虛弱,動彈不得。
此方天地,非但道門,便是佛門與江湖之中,這點穴、打穴的手段也是廣為流傳。只是點穴並非有如薛振鍔前世影視劇那般玄妙,點上一下那人就動彈不得。
這點穴乃是以外力、真炁封住對方一處氣血,讓其氣血不順,繼而區域性麻痺。真要下死手點了三十六處死穴,那被點之人即便立刻以為真炁疏導氣血,過後也非死即傷。
非常之時行非常之事,薛振鍔徑直讓陳六郎將那聒噪二人捆了下去。
陳六郎略略遲疑,到底依言而行。待迴轉過來,陳六郎憂心道:“薛道長,不知我等還要等到何時?”
薛振鍔正要答話,便在此時,對岸碼頭上轟然炸響,便見一白衣俠士手提長刀佇立船頭,徑直朝著那江心妖怪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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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振鍔頓時皺眉不已,心中暗忖,這般淺顯的道理自己都懂,那一僧一道必是知曉,如此怎還會讓人乘舟撲向那妖怪?
卻說那划船力士也非等閒,雙槳盪漾連連,舟船破水疾速而行,轉眼到得江心妖怪近前。
此番薛振鍔看得仔細,隱約瞥見水面之下有巨物翻騰,繼而以江心礁石為中心泛起波濤。
那白衣俠士一聲發喊,縱身高高躍起,手中長刀力噼華山,自上而下噼落。只是那江心妖怪好似一無所覺,任憑那白衣俠士跳在其上,長刀砍得火星四溢,江心妖怪卻並無異狀。
薛振鍔舒展眉頭,長出一口氣。心道:是了,那妖怪不吞凡俗,只吞閭山法師,看來必是閭山法師神魂有異之故。
過得半晌,白衣俠士無功而返。所謂來的容易,回去卻是難了。那舟船被波濤卷得靠近不得,白衣俠士縱身出去七、八丈,到底落在水中,引得岸上百姓好一陣鬨笑。
那俠士自知丟了臉面,乘舟船乾脆不曾回返,徑直順江而下,直奔福州而去。
薛振鍔暗忖自己少見多怪,想來必是那一僧一道瞧出妖怪所圖,這才讓那白衣俠士胡亂嘗試,以告知百姓,凡俗入不得妖怪之口。
正思忖間,勐然耳邊傳來王衝元聲響:“道友速來碼頭敘話。”
薛振鍔不敢怠慢,與陳六郎等交代一聲,隨即踏波過江,片刻落在一僧一道身前。
定睛觀望,但見二人神色凝重,方才稽首作禮,那王衝元便道:“道友,大事不好矣!”
“王道長此話怎講?”
“山精野怪,但有啟智化形者,必化為人,蓋因人為萬物之靈,修行貼合大道,遠勝羽毛鱗甲、草木之屬。”
薛振鍔點頭應承。黃帝內經有言:“地有十二經水,人有十二經脈……”
且薛振鍔竊以為,人之修行容易,大抵是人之智慧遠甚山精野怪。
就聽王衝元又道:“此妖只露一角便如此碩大,由此可知其身形龐大,只怕修行久遠,非止數百,便是千年也或許有之。這般久遠,卻不曾化形,可知此妖只修性、不修命。
此番吞噬十三名閭山法師,皆為命魂壯碩者,老道怕那妖怪強行融合眾法師命魂,或增其壽,或助其化形。”
薛振鍔曾問過掌門真人向求真,妖怪修行所為自然也是長生久視,為何有妖怪修出道行便要四下作怪吃人?
向求真曾言,妖怪修行但憑本心並無功法,懵懂之際吸食日月精華,僥倖得以開啟靈智,卻因混亂修行沾染陰煞過重。恰好人身,尤其男子陽氣最重,有妖修便取笑,食人以補陽氣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