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顧二人闊步出得茶寮,呼喝一聲,一眾番子欣然領命,轉眼紛紛上馬,更有一架騾車載著漆黑棺木隨行。一時間緹騎奔行,浩浩蕩蕩殺向徐家集。
薛振鍔看得目眩神迷,心中暗忖:大丈夫當如是也。那官道上揚起的煙塵,赫然透著權勢二字!
一聲輕咳擾人清夢,薛振鍔轉頭便見劉師兄不知何時立在身旁,且面色不愉。
“劉師兄,此事業已解決,怎地劉師兄臉色還這般難看?”
劉師兄憋悶半晌,才道:“薛師弟,那徐賴頭何其無辜?”
薛振鍔笑了:“劉師兄何出此言?那徐賴頭不曾欺壓良善?不曾為禍一方?不曾謀財害命?”
劉師兄嚅嚅道:“風聞或有之……可週彥初等人並非徐賴頭謀害。”
薛振鍔哈哈大笑:“我再問劉師兄,周彥初若非見色起意,連翻糾纏,又怎會遭此厄?周彥初是否無辜?”
頓了頓,又道:“此等混賬行子一死了事,卻連累清微玉虛宮惡事臨頭,清微玉虛宮無不無辜?”
劉師兄背薛振鍔一番話繞得有些暈,一時間腦子轉不過來。若順著薛振鍔思路去想,周彥初活該倒黴,徐賴頭罪有應得,只清微玉虛宮遭了無妄之災……所以讓徐賴頭給周彥初抵命,皆大歡喜。
嘖,怎地越想越不對?
憋悶半晌,劉師兄忍不住道:“師弟所說我無從反駁,可那幕後真兇又待如何?”
薛振鍔翻著白眼道:“無故取人性命,自然該死。且慢慢查唄,待查到了徑直打殺了事。”
這下劉師兄徹底無言以對了。
想不通,劉師兄便不想了,嘆道:“罷了,我二人還是先行回覆熙雲師叔罷。”
“好,師兄腳程快一些,我午飯可還不曾吃呢。”
劉師兄背起薛振鍔,朝著煙霞峰奔行而去。不片刻官道到了盡頭,劉師兄穿林而行,薛振鍔為避迎面罡風,只得扭頭觀望四周。周遭景緻起伏間,薛振鍔陡得目光一凝。
“師兄且住!”
劉師兄縱身間陡地使了個千斤墜,落在一株柏樹樹冠之上,身後薛振鍔挺直腰身朝著對山觀望。
他抬手一指:“師兄且看,對山那人可是張道人?”
劉師兄順著手指方向手搭涼棚細細觀望,但見對山林中有一人影緩緩穿行,卻哪裡分辨得出是誰人?
“這般遠,我卻是分不清楚。”
薛振鍔半載研讀道藏,又有老都講講經,灰蛇騰舞幾十遭,單單眼力,便是師父袁德瓊也遠遠不及。他看得分明,那人一身破爛道袍,雖不曾看見面目,可看背影卻準是那張道人無疑。
薛振鍔咬牙道:“我瞧得分明,此人便是那張道人。原以為張道人逃之夭夭,不想竟躲在此山之中。咦?此山看著倒是有幾分眼熟。”
劉師兄道:“此山便是雲居峰。”
原來是當日魔修將他與殷素卿擄掠藏身之所。薛振鍔言道:“師兄,我觀那張道人行事鬼祟,只怕內有蹊蹺。不若我二人綴上去,瞧個分明。”
劉師兄凝眉沉吟。
薛振鍔又道:“說不得那幕後真兇便應在張道人身上。”
劉師兄頓時意動,道:“好,那便綴上去觀望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