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略對照,去職數人竟全數都是都管一派。
紫霄宮中如此動作,理應翻江倒海,可偏偏卻一片靜謐。去職之人紛紛認命,生不出半點違逆之念,蓋因師祖向求真坐鎮其間。
煌煌大勢之下,任你鬼蜮伎倆,通通一言掃之!
薛振鍔心中激盪,他過世之前本就是集團副總,自然掌過權力。品嚐過權勢美酒,這一世雖說生了憊懶之心,想當個富貴閒人,可那般美妙滋味又怎會輕易放下?
看著祖師向求真翻手為雲、覆手為雨,薛振鍔只看到四個大字:以勢壓人!
什麼都管、都廚,什麼堂主、莊頭,十方堂中種種算計,在真修面前全然不值一提。因著所有人都知曉,十方堂依真修而建,沒了真修,哪裡還有紫霄宮的香火鼎盛?更遑論天家青睞!
動盪之際,唯有老都講雷打不動。據聞師祖曾屬意老都講繼任紫霄宮住持,兩次勸慰,盡數被老都講搪塞過去。
一日晚間,討教過後,薛振鍔禁不住好奇曾問過老都講,怎地不接任住持。
老都講老神在在言:“貧道此生研讀道藏,既不通庶務,修行也難有寸進。所幸於道藏還算有些見解,不如以此長都講諸弟子。若來日有弟子因此得益,貧道也算有所成。”
薛振鍔肅然起敬,其後再去討教,恭恭敬敬執弟子禮,聽講道藏愈發用心。
匆匆又是幾日,已然是延康三十三年的臘月,薛振鍔傷口早已癒合,只左臂不大使得上力,聽呂師兄言,恢復起來還要一月左右。想來是傷了肌肉之故。
這日薛振鍔靜極思動,也是掛念殷素卿,一早用過早飯,便匆匆去了趟後山竹林。
只可惜風吹竹林,積雪飄散,唯佳人杳杳。
許是半月前一場春夢之故,這二十餘日伙食早已恢復如初,照說薛振鍔早已不需狩獵補充血食,可偏偏總是想著與殷素卿燃起篝火,吃肉喝酒的情形。
盤桓一陣,薛振鍔悵然若失。心知上次之事非同小可,便是殷素卿再發脾氣,身邊護衛也不敢放其獨行了。
也不知何時才有相見之期。
待其回返,知客師兄尋上門來,略略聊了兩句,隨即將一封家書奉上。
薛振鍔送走知客師兄,關了房門展開信箋,卻見書信是父親薛珣書就。內中言辭切切,舔犢之情溢於言表。
薛振鍔看罷書信,心中頗為古怪。上次接了外祖書信,當日就給父親寄了書信。看其來信,竟然隻字不提,想來那信箋還未曾寄到?
此身殘存記憶裡,薛珣平素不苟言笑,可是正兒八經的道學先生。想來若看到自己信箋,被自己兒子這般打趣,只怕要暴跳如雷。
正胡思亂想著,房門叩響,開門便見王師兄行色匆匆。
“王師兄?外間寒涼,快進來敘話。”
“不了,師弟快換了衣服隨我來,師祖在紫霄殿中等著你。”
“哦?那師兄稍待。”
薛振鍔趕忙去穿外衣,心中略有猜想,只怕此番是應了師祖所說的‘說法’。
隨王師兄匆匆趕赴紫霄殿,剛入得庭院,迎面便見東道院門中轉出兩名坤道。
其中一坤道身形高挑,腰懸佩劍,目光掃將過來頗為銳利,看著便是個練家子;另一人身形嬌小,裹了大氅,昂首而行自有一股貴氣隨身。卻正是二十幾日不見的殷素卿。
薛振鍔腳步一頓,那殷素卿也身形一停,隨即這女子俏皮的眨眨眼,便快步跟那護衛朝紫霄殿行去。
薛振鍔估算行程,出口道:“師兄,快走兩步,莫要讓師祖等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