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說所言不假,但是若現在獻給陛下,你覺得陛下前一刻還在聽著國內安寧一派祥和,下一刻就聽到四方戰亂將起的訊息時會高興嗎?”孔章熙無奈的說道。
“可是現在的大奉確實正在面臨這些危機,若是不小心提防,後果不堪設想。”於公明起身爭論道。
“我知道,這書早晚會到陛下的案几上,不過不是現在。”孔章熙看著於公明,有些感慨的嘆了一口氣,“公明,你有大才,若是碰到明主,則會是一代名臣,就算官至丞相也不為過,但若是碰到一個昏庸之主,那你只怕後果不堪設想。”
“夫子您說的這些,之前孔先生也跟我說過。”於公明聽到這話後,心裡不由得想起了孔真卿,當年的孔真卿未嘗不是這麼說他的。
孔章熙看著於公明,緩緩一笑,“我們為人臣,當盡臣子本分,這並無錯,可是任何事都得講究方法,若是方法不當,反而會適得其反,不僅僅是做事,為人更是如此……”
孔章熙和於公明靠在山坡上縱論古今,或許這場談論更準確的說法是孔章熙對於公明的指導。
於公明太過耿直,這種性格遭人喜歡,但也讓人討厭,他孔章熙知道此人有出將入相的天資,他不忍看著這麼一個天才因為自己性格而失去他本該展示自己的平臺。
然而或許孔章熙怎麼也沒有想到,現在的他正在給於公明織一張大網。
……
大奉永和三年八月十七日,青州,前城山。
這天天空烏雲密佈,吹過的風都是涼的,這天寧小川辭別前城,前往象州。
回頭看著那塊寫著“儒家正統”四個字的牌匾,孔真玄五味陳雜,寧小川和虞兮檸並肩而走。
“你就打算這麼一直揹著這弓?”回頭看著虞兮檸一直揹著銀月弓,寧小川無奈的說道。
虞兮檸下意識的握了握腰間的銀月弓,重重的點了點頭,“當然了,咱們這一路時間長著呢,誰知道你個臭流氓會對我做出什麼事。”
寧小川聽後,頓時就無語了,“這都過去多久了,還記著呢,再說了,你覺得本少爺會是那種隨便佔別人便宜的人?”
虞兮檸想了想,重重的點了點頭,“我覺得你是。”
“……”
寧小川頓時一陣無語,正在趕車的聶紅衣看著拌嘴的兩人,忍不住笑了笑。
旁邊孔真玄也笑道:“是不是發現虞姑娘來了後,公子的話都多了起來。”
“前城山之行,公子似乎也在無形中完成了對自己的救贖……”聶紅衣感慨道。
“是啊,公子放下自己的過去了。”兩人相視一笑。
而寧小川腦海裡不覺出現那天晚上的事情。
……
還是寧小川和孔路顏靠在屋頂的那天晚上。
兩人靜靜的靠在屋頂,看著眼前明月。
寧小川率先先開口,“孔大哥,你有失去過對自己很好的親人嗎?”
孔路顏喃喃想了想,最後說道,“孔先生算不?”
“不算,你們這不是見面了,當然不能算。”寧小川苦笑的搖了搖頭。
然後孔路顏自己再仔細想了想,“那就應該沒有了。”
“那你就體會不到這種感覺……”寧小川看著頭頂的月亮,眼前緩緩浮現出宋璟的身影,那個愛喝酒的邋遢老頭,那個叫自己五小子的老頭,現在再也見不到了,再也聽不到有人喊自己五小子了。
“逝者如斯夫,不可溯也。”孔路顏嘆息道,“正是因為他們走了,所以我們才會更加珍惜當下的人,當下的事甚至當下的風景,因為說不定那天我們也會是他們。”
“你這是在安慰我?”寧小川更加無語了,轉身看向孔路顏。
此時的孔路顏抬頭眼睛都不眨的看著月亮,“也不算吧,我也不知道這算不算安慰。”
“你知道什麼,問你什麼你都是不知道,然後說一大堆,讓人亂猜。”寧小川無語的說道。
“其實在你問我的時候,你自己就有了答案。”孔路顏笑著說道,“日落西山,故人西辭,終不可相逆而行,旭日東昇,伊人在旁,為何不迎光而行?”
“迎光而行……”
寧小川呢喃著,緩緩閉上眼睛,一道細膩的淚珠緩緩劃過寧小川的臉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