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都。
自從寧楓回到殷都後,整個朝堂的氣氛就變得微妙了起來。
首先是寧小川走後第二天,寧楓當堂彈劾荊州牧,說荊州牧屯私兵,做假賬,欺瞞殷都。
這一彈劾直接就在朝堂炸開了,很簡單,荊州牧劉升當年可是高禎力排眾議親自送上去的,這公然彈劾可是赤裸裸的打臉。
在寧楓開口後,諫議大夫蕭鈞也開口了,他彈劾的是當朝兵部尚書劉威,說劉威私自往荊州運送軍械,意圖不軌。
這麼一來,整個朝堂徹底亂套,素來沉穩的丞相關仲賢也坐不住了,開口勸諫高禎讓劉升回京。
然而他這一開口,吏部玉面尚書溫哲也急了,這個素來以謙遜示人的丞相居然開始指責他一手提拔上來的寧楓,說寧楓不明所以,汙衊當朝重臣。
有了溫哲帶頭,一時間朝堂上吵得不可開交,最後還是高禎發怒才停止了這場紛爭,最後也是不歡而散。
寧楓彈劾劉升的事情發生沒多久,國子監夫子孔真卿就辭去夫子一職,告老還鄉,還有就是典獄監司禁鄭崇官上奏說有不明勢力滲入典獄監,要求刑部插手,徹查典獄監。
這一件接一件的事讓高禎有些措手不及,此時的高禎正坐在書房揉著眼睛,在他旁邊韓仲宣低著頭一言不發。
“陛下,這天色已經很晚了,您快休息吧。”韓仲宣低聲說道。
高禎有些疲憊的說道:“朕怎麼睡啊,這就是你給朕說的沒人知道,鄭崇官是怎麼知道的,還有劉威運送軍械又是怎麼被知道的?嗯?”
“陛下恕罪,是老奴失職。”韓仲宣直接跪地低頭說道,“老奴下去一定徹查此事,給陛下一個交代。”
“哼,你最好快點,滿朝文武盯著呢,這事情搞不好,會壞了朕的大事。”高禎冷聲說道,說完直接將手中的毛筆丟了下去。
韓仲宣嚇得一抖,趕緊將毛筆撿起來遞給高禎,“是,陛下,老奴儘快辦。”
……
寧府內。
寧致和寧楓父子兩人坐在大堂上,寧致眉頭緊鎖,抿著茶水開口說道:“楓兒,這幾天你還是不要再上朝了,公然彈劾劉升,你也是夠大膽。
薛遜那老狐狸這麼多年都沒有說,你這出去了一趟回來也不跟爹商量一下就在朝堂上亂說,也幸虧是陛下脾氣好,要不然爹都保不住你。”
寧楓尷尬的咳嗽兩聲,“爹,之前一直在殷都覺得外面的情況就跟大家說的一樣,國泰民安,百姓安居樂業,一切都是美好幸福,若不是夫子讓孩兒出去走一遭,孩兒是怎麼都沒有想到外面的世界居然是這個樣子。”
“大奉尚武,這已經是幾百年的傳統了,只是最近幾年,武官一直被打壓,放逐的放逐,暗殺的暗殺,文官當道,殷都都是如此,那其他地方可見一斑。”寧致無奈的說道。
“現在的大奉的確亂的一團糟,我這一路感觸頗多啊,北境之地,刑法嚴苛,賦稅繁重,百姓苦不堪言。
東海之地雖說富庶,但是豪門並立,江南公孫,江夏杜家,各個都不是省油的燈,只顧自己爭權奪利,不管百姓死活,乞丐遍地,百姓流離失所。
南部三州貧困交加,山越襲擾不斷,到現在還有活人祭祀一說。
川蜀就不用說了,安西王死後,苗疆叛亂,至今未平,爹,您說說,這樣的大奉怎麼能讓百姓安居,談何國泰民安?”寧楓痛心疾首的說道。
憋屈了這麼久,寧楓全部說了出來,這話說完,便忍不住熱淚盈眶。
寧致無奈嘆氣,“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楓兒,你應該清楚,目前大奉的局面絕不是罷免一兩個官員就能扭轉的,要想徹底改變大奉目前局面,哪能是一兩年的事。”
“哎,現在的大奉看起來一派祥和,其實內部早已經破爛不堪,如若在此時遭遇國難的話,只怕大奉要遭受滅頂之災。”寧楓無奈的說道。
這話的意思,寧致自然明白,“現在咱們能做的,就是守好項州,至於其他的地方,咱們想管也有心無力。”
“也不知道,川兒到哪了,走了這麼久,都不給家裡來個信。”沉默許久,寧致突然提起了寧小川。
寧楓從袖口裡拿出一張小紙條,“剛傳回來的信,他們已經到潞州呂都了,現在就在呂都城。”
“飛鴿傳書,你在川兒身邊安排人了?”寧致看著手裡的小紙條,搖頭笑道。
寧楓嘆了一口氣,“不是我,是我那岳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