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裝昏,我知道你早就醒了。”
深夜,衛士長面無表情地站在被反綁住手臂,看上去依舊昏迷不醒的女孩身前,又重複了一遍剛剛說過的話。
心裡慌得雅痞的時珺珺還在試圖裝昏,但輕輕顫動的睫毛早就把她出賣了。
“明明是能殺死剛博哈魯的大魔法師,竟然膽怯到這種地步。”他嗤笑出聲,“我數三個數,要是你再不睜眼的話,我手裡的劍可不會再等,一,二——”
“好了好了被你發現了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一骨碌坐起來的女孩伸長白玉似的脖子斜乜著衛士長,看上去全無畏懼的她掌心早已被汗水浸溼。
雖然聽不懂這個異世界人類的語言,但從他的語氣可以聽出來,自己要是再繼續裝暈的話說不定他真會給她來一劍。
“你聽不懂我的話?”衛士長把王國通用官方語言,換成了南里西弗斯的本地方言,“這樣說你聽不聽得懂?”
看到時珺珺還是跟他大眼瞪小眼的衛士有點頭疼。
他努力回憶起羅賓內特子爵平日說起那種語言時字句的含義,用生澀至極的語調緩緩再次詢問了一遍。
聽完忍不住想捂臉的時珺珺暗暗腹誹,大哥你們要是不會講中文就不用講了......
用毫不相干十幾個字拼湊起來的句子,真是怎麼聽怎麼彆扭啊喂。
注意到女孩古怪神情的衛士長萊恩哈特以為對方聽懂了自己的話,驚喜之餘又犯了難。
因為他對於這門貴族語言的有限瞭解,全部源自於平日羅賓內特子爵偶爾的展示,想要靈活運用與人對話是萬萬做不到的。
於是這兩人溝通的嘗試又回到起點。
正在衛士長萊恩哈特苦思冥想該如何進行交流時,腦筋轉得飛快的時珺珺卻搶先一步有了動作。
她半蹲起來背過身去,將自己被反綁的胳膊向衛士長的配劍探去,意思再明顯不過。
既然你大半夜拿了劍過來不打算殺人那就是放人嘍......
被這完全在意料之外動作,弄得猝不及防的衛士長握住劍柄後退一步。
看到女孩問詢眼神的衛士長指了指地面,又指了指時珺珺被反綁住的雙手,緩緩搖頭。
什麼意思?不能在這裡放了自己?看到這兩個手勢的女孩一時也有些反應不過來。
旋即她視線餘光掠過了數步之遙外正在休息的其餘幾人,來找自己的貌似是他們當中的領頭人物,他之前說話的聲音並不算小,如果在這個距離聽到頭領和她這個俘虜對話還毫無反應的話......
她視線的偏轉並沒能逃過衛士長萊恩哈特的眼睛,在看清楚這個與哥布林待在一起女孩若有所思的神情後,他默默將一枚繡著羅賓內特家徽的精緻布帕在她面前展開。
記憶力很好的的時珺珺慢慢想起,那個異世界色胚貴族似乎也在她面前拿出過一模一樣的手帕。
眼前這個人......那天就站在旁邊!
“很高興您還記得在下。”滿意於時珺珺反應的衛士長萊恩哈特沉聲開口:“請放心,那些人的晚餐當中已經加了特殊佐料,在明天黎明前他們都絕不可能醒來偷聽我們現在的談話......抱歉忘了您聽不懂我的語言。”
旋即衛士長又以手勢比劃了一翻,讓她大概知曉了自己之前所說的內容。
對於這個能把自己同伴弄暈再來和自己說什麼的異世界人類,女孩心中自然是十二分的警惕。
而接下來這個人的舉動,則更是遠遠超乎她對於這個人來意的想象。
在那張手帕上他用炭筆勾勒出了一個人的頭像,時珺珺很輕鬆就認出了這是那個異世界色胚貴族。
隨後男人將手帕拋向空中,拔出腰間的配劍......凌空將這張畫了頭像的手帕斬成兩截。
他這是要......殺了那個異世界貴族?
可他不是那個人的下屬麼?
原來異世界人也玩敵在本能寺這套麼......
看著時珺珺疑惑的眼神,衛士長萊恩哈特神情苦澀之餘,並沒有多做解釋。
他侍奉羅賓內特子爵已經有十年之久,後者近日的行徑終於迫使他做了這個艱難的決定。
於這片森林受辱之前,這位貴族雖說侍奉起來並不容易,但總體而言也還在能夠接受的範疇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