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有匪
何玉銘覺得胡寶山這個土匪挺有意思的。
胡寶山是瓦崗寨的大當家,雖然幹的也是一般的土匪買賣,但他似乎並不當自己是個土匪山賊,而認為自己是被無良官府逼上梁山的好漢,即使落草為寇了也是個草莽英雄,這點光從他給山寨取的名字也可以看出一二。
他不搶窮人,雖然一般的土匪也不搶窮人,沒什麼油水還壞了名聲,不過據說他也不搶好人,於是周圍的富豪鄉紳爭著搶著鋪路修橋做好事,生怕鄉親們說自己壞話會把那個煞星給招來。
雖然這樣讓瓦崗寨的收入和規模始終無法跟其他一些無惡不作的山寨相媲美,不過胡寶山倒是樂得如此。
當何玉銘來到山大門的時候,瓦崗寨裡正在上演著雞飛狗跳的一幕,二當家連槐揮舞著一個雞毛撣子,正滿山追殺大當家胡寶山。
對這種事情已經見怪不怪的土匪們紛紛當做沒看見。
“站……站住,看我今天不打死你個……你個小兔崽子……”連槐追得氣喘籲籲。
“二舅饒命啊!”胡寶山邊逃邊求饒,不過看他那嬉皮笑臉的樣子就一點求饒的誠意都沒有。
連槐追了一段,實在是追不動了,胡寶山看他一口氣沒喘上來就要背過去的樣子,也不跑了,反正皮糙肉厚不怕揍,幹脆死皮賴臉地轉回來任二舅打幾下出氣。
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連槐拿著雞毛撣子瞪著這個笑得沒皮沒臉的臭小子,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最後憤憤地把雞毛撣子一摔,指著胡寶山的鼻子氣哼哼地開罵:“你個小混蛋,抽的哪門子瘋,說,你還去不去打仗?!”
胡寶山撫著連槐的胸口給他順氣:“二舅你消消氣,別氣壞了身子,我這不就是隨便說說嗎,我不去就是了。”
“你這混蛋小子從小就滿嘴扯皮沒一句實話,敢不敢拿你死去的爹媽發誓說你肯定不下山?”
胡寶山死皮賴臉地笑:“二舅你看這是何必呢,打鬼子不是好事嗎,看你說的……”
“好事?好事個屁!這才剛過上幾天安生日子,你就皮癢了是不是?當年你媽臨終時把你託付給我照顧,你小子倒好,到處惹是生非,混到落草為寇當山賊,我已經夠對不起你爹媽了。現在還放著好好的日子不過,大言不慚地要‘抗日’?你當日本人是以前那些讓你打著玩的官兵啊?人家中央軍調了幾十萬人還叫他們打得跟渣一樣,你這區區幾百人馬還真當自己是棵蔥了?!”
“二舅說的是,我腦子讓驢踢了才會去呢。”胡寶山賠著笑說,“你看以前那些個來招安的,開出那麼好的條件,我不是都沒答應麼。”
“臭小子你給我記住了,來招安的都不是什麼好東西,就想著騙你去給他們賣命,眼前答應你的東西轉眼就能反悔,你可別聽了他們幾句甜言蜜語就傻乎乎地答應下什麼來,凡事先找我商量……”
“好啦好啦我又不是三歲小孩了,這些我都知道的。”
“知道?你知道個屁,整天沒心沒肺地就知道傻樂!”
“這不是有二舅呢嗎?”胡寶山抓抓後腦勺,沒心沒肺地傻。
連槐無奈嘆氣:“什麼事兒都等著老子給你操心,哪天老子兩腿一蹬,看你指望誰去。”
“呸呸呸,別胡說,二舅會長命百歲的。”
連槐的身體自己心裡有數,中醫西醫什麼醫都看過了也沒見好轉,早就不指望能好了,只希望歸位之前能讓胡寶山有能力自保,可胡寶山看起來永遠都是那麼一副不學無術的樣子,半點兒也沒把連槐的語重心長放在心上。
連槐又累又氣之下,老毛病突然又發作了,胡寶山一看他臉色不對,趕緊大呼小叫地招來山寨裡的郎中,將二當家送回房裡診治。
等胡寶山終於從連槐房裡出來的時候,三當家李獨眼鬼鬼祟祟地在角落裡對他招手。
胡寶山鬼鬼祟祟地過去:“怎麼樣了?”
老三壓低著聲音說:“人已經到寨子裡了,他說他是什麼獨立團的參謀,老大,參謀是多大的官?”
“笨,參謀就是軍師,就像諸葛亮那樣的。你沒怠慢人家吧?”
“沒,叫小弟們好茶好水地招呼著呢。”
“很好,待我去會會他,哼哼……”
老三像頭忠厚的狗熊一樣跟在胡寶山身後:“大哥,你這回是真打算下山去當丘八?以前那些來招安的不都讓你趕出去了嗎?”
“笨,所以說你只能當老三呢,白長了一身腱子肉了,沒事兒多用用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