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玉銘雖然對人類的情感理解起來比較困難,但紀平瀾已經表現得這樣明顯了,他當然不會還認為紀平瀾對他沒有感情。他的小瀾只是比較悶騷不太會表達而已,或者有時候腦子犯混嘴巴欠抽一會兒,實際上對他還是十分依戀的。
第二天,何玉銘起床的時候,紀平瀾還在熟睡,迷糊中聽見了響動,便伸出手含糊叫道:“玉銘……”
“怎麼了?”何玉銘抓住他的手問。
沒有回答,紀平瀾居然又睡了過去,看來昨晚累著了。
何玉銘哭笑不得地把他的手塞回被子裡,紀平瀾稍微清醒了一點,睜開眼睛看到何玉銘已經穿戴整齊,便問:“你要去哪?”
“父親讓我今天過去一趟。”何玉銘說。
紀平瀾一下就清醒了,趕緊坐起來:“他是不是要找你商定結婚的事?”
“應該是吧。”何玉銘看著呆愣的紀平瀾,“你有什麼感想麼?”
紀平瀾默默地抓住了床單:“我……我……沒什麼,你自己決定吧。”
畢竟說出的話總不能反悔,現在就算他再難受,也沒有立場跟何玉銘掰扯什麼了。
何玉銘壞笑著撐在床上近距離看著他:“你會跟我的妻子好好相處吧?”
紀平瀾咬了咬牙,忍不住怒視他:“你就非要這樣刺激我嗎?”
看見何玉銘意味深長的笑,紀平瀾有種被耍了的感覺,果然何玉銘笑笑就說:“逗你玩玩罷了,反正不管父親怎麼說,我是不會同意的。”
紀平瀾聽了這話,頓時什麼火氣也沒有了,有點不太確信地問:“可是……為什麼呢?”
“你嘴上答應,心裡還是不願意的,我不想讓你不高興。”
這句話讓紀平瀾心中的積鬱煙消雲散,其實想想何玉銘的決定也不值得驚奇,過去何玉銘一向都是對他這麼好的不是嗎?只是以後他可不能再輕視何玉銘的溫柔,覺得一切理所當然了。
只是對何國欽,紀平瀾還是感到有些愧疚,他當然清楚何國欽並不是什麼善類,但畢竟對方給他的印象就是個溫和慈祥的長者,一個擔心兒子的父親,而他註定是要和這個人對著幹到底了。
紀平瀾說:“要不,我跟你一起去吧。”
“你還是別去招他老人家的不待見了,當心兒子不聽話的帳全算到你頭上來。”何玉銘俯□在他臉頰留下一吻,“你再睡會兒吧,等我回來。”
何玉銘起得夠早,到的時候何國欽正在吃早飯。
“坐。”何國欽把老婆支開,邊吃邊跟何玉銘說,“結婚的事考慮得怎麼樣了?”
何玉銘大概也可以想象,以何國欽的性格,勢必還留有後招,不會光是勸勸紀平瀾就算了,所以他也準備好了隨時接招:“父親,我不知道您對小瀾說了什麼才勸服他同意的,但結不結婚是我自己的事,不論他持什麼態度,我還是要拒絕。”
何國欽沒什麼反應,只是平淡地說:“不急,這事先放一放。有個好訊息要告訴你。”他拿起餐巾擦了擦嘴,招呼僕人收了餐具,才慢條斯理地說:“你要升遷了。四十七師戴師長是嘯銘的好友,對你的才能也是仰慕已久,他已經跟你們鄭軍長商量好,調你過去到他的師部任職。”
原來這就是老狐貍的後招,直接把他們分開兩地再說,看著有點簡單粗暴但卻極為有效。
何玉銘搖頭:“我不去。”
何國欽還是很平靜:“理由呢?”
“我想和他在一起。”何玉銘說。
何國欽幾乎不可察覺地皺了皺眉:“別孩子氣。你應該也很清楚,以你的資歷和才能,就是提到師部當個參謀長也夠格了,卻還一直屈尊在一個團級部隊當參謀,不怕人笑話。”
“那些有什麼要緊,夠格升官卻沒升的多了。而且我只有跟小瀾合作得最好,在他身邊我才能安心做事,換了別人未必相處的來。”
何國欽聽得出何玉銘的言下之意,你不是指望我建功立業麼,給我調任我就消極怠工。不過老狐貍早就把各種後果計算在內了,聞言只是模稜兩可地把矛盾住外一推:“你不要任性,這也不是我的決定,是軍委會議上討論的結果,再過幾天中央的調令就會下來了,你還是先回去準備一下吧。”
何玉銘沉默,看來這次何國欽是鐵了心地一定要把他們分開。什麼“會議討論的結果”只不過是給何玉銘一個臺階下,其實老狐貍自己就是委員之一,要辦成這麼點小事還不容易麼?到時候軍部正式的檔案簽發下來,何玉銘就是想不從也不行了,畢竟抗命的話是要上軍事法庭的。
雖然名義上說不逼他們分手,但把兒子往上這麼一調,何玉銘就只好跟紀平瀾分居兩地,各自忙碌,平時也只能通訊通電話而已了,更別說紀平瀾還是那種容易亂想的性格,不消三五年過去,再好的感情也給磨沒了。真是打的一手如意算盤。
既然如此,不妨走著瞧。何玉銘不可捉摸地笑了笑,就跟何國欽告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