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壽康宮,屋裡傳來噼裡啪啦的聲音,顯然太後的心情並不算多好,身後忽然一道人影飛奔而過,只見裕貴人提著裙擺飛快地進了屋,不一會兒,噼裡啪啦的聲音戛然而止,很快,就有幾個小宮女端著已經摔碎了的茶盞和杯子出來。
安然這才進了屋。
屋裡,太後一臉餘怒未消的樣子,好在並未再摔東西,而是坐在榻上,被裕貴人撫著胸口勸慰著。
就聽裕貴人聲音極為柔和,像是在哄小孩子一般:“太後娘娘,太醫都說了不能吃太油太鹹的東西,如今您身體還沒完全好,就請您先忍一忍吧。”
太後皺眉道:“都說了哀家的病已經大好了,這整日裡清湯寡水的,比豬食都還不如,什麼為了哀家好?這是在苛待哀家!”
“哎呦,您這話說的就嚴重了。”裕貴人尷尬地沖安然笑了笑,又哄道:“您是太後,誰敢苛待您啊,這不是您身體有恙,這才忌口的嘛,等您的病完全好了,自然就能大魚大肉,吃好喝好了。”
那可不一定,安然心想,瞧太後這個樣子,想起之前小太監說的,太後近日經常頭疼,失眠,怕是血壓有些高,血壓高的,尤其是老人家,最是吃不得高鹽高熱量的東西。
不過如今太後顯然是在氣頭上,安然自是不會說這話,見裕貴人端著米粥伺候太後吃了,又扶著她睡下,待睡著後,兩人這才出了屋子。
裕貴人笑道:“太後娘娘年紀大了,越發像個小孩子一般,需要哄著才高興,若是不高興了,摔摔打打的,全都由著自己的性子,還請皇貴妃娘娘不要介意。”
安然笑道:“裕貴人似乎對此十分熟練?”
裕貴人抿唇一笑:“是,妾身自小跟在太爺爺身邊,太爺爺的性子,也是像頑童一般,妾身最是喜歡他,只可惜他在妾身八歲那年就去世了,所以妾身對太後娘娘便有一種剋制不住的親近之意。”
安然點頭道:“想必太後娘娘能感覺到裕貴人的真心,便也願意親近裕貴人。”
知道太後沒什麼事,安然自然也不多留,她意欲離開,但見裕貴人一直跟著,便問:“本宮還有些事要處理,想著先回翊坤宮,裕貴人是要和本宮一起離開,還是留下來等太後娘娘醒?”
裕貴人道:“這會子太後娘娘睡午覺,妾身不好久待,也打算回永和宮了。”
“那咱們一起走吧。”安然隨口招呼了一聲,便在茯苓白芷的攙扶下坐上了轎輦,餘光卻瞥見裕貴人腿腳有些一瘸一拐的跟在後面。
“裕貴人的腳是不是方才傷著了?”
裕貴人慌忙停下,有些不自在地動了動腳,遮遮掩掩道:“妾身的腳好像有些扭到了,但皇貴妃娘娘放心,這傷並不嚴重,妾身能走的動的。”
這情況,還是被自己的人撞的,安然自然不可能一走了之,吩咐茯苓道:“去給裕貴人抬一是本宮吩咐的。”
這宮裡,誰能坐轎誰不能坐,都是有規定的,除非是特殊恩典,否則就算是弘昭他們進宮,照樣是要靠兩條腿走的。
裕貴人一臉惶恐道:“這,這太麻煩皇貴妃娘娘了,妾身沖撞了娘娘,何德何能被如此恩典?”
安然笑道:“安心坐著就是,你也是著急太後,這才撞了上來,又受了傷,本宮自不會不管你,回了永和宮歇著就是,太醫過一會兒就去,好好看診,知道嗎?”
裕貴人眼眶都紅了,一臉感激道:“多謝皇貴妃娘娘照拂,您這般不計前嫌,真是叫妾身不知如何是好,妾身每每想起潛邸時的事,真是羞愧至極,無顏見您。”
安然淡聲道:“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人都是要往前看的,別想那麼多,本宮也從未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