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馳又開始思考這個詞。
他記得周妄曾經的那句“如果我們是朋友就好了。”
朋友。
周妄當初的意思,沈馳現在才讀懂。他要他們做朋友,先做朋友,因為友誼是最純真的情感,不帶有性色彩,相互信任。
周妄想要的是相互信任,從一開始,沈馳給他的安全感就止步於信任。
後面的信任鏈徹底崩塌,連朋友也無法做了。
周妄的好朋友。
再次對上那男人淡然又意味深長的目光,沈馳連反駁的一個字也說不出。
他沉默,沉默著看他們的身影走出房子。
如果我們是朋友就好了。
周妄當初的聲音猶在耳側。
夏天,周妄在沈馳的幫助下,見到了那位教授,他外語水平是考過託福的,全英文式的學術討論並不是問題。沒有想象中的困難,引薦十分順利,沈馳口中的博導是位年輕的白種人,從他話語中,周妄只能聽出他對沈馳的誇贊和認可。
沈馳在向他們介紹周妄身份時,用的是類似摯友,知己的形容,強調是他關系最好的。
聊得順利關鍵除了沈馳的人脈,周妄本身的優秀也佔很重要的原因。
周妄回到北苑過的暑假。
周梁再婚後真的朝著過日子去了,性情有所變化,也可能是他年紀大了,對周妄不再那麼不客氣,甚至說了討好的話,讓周妄以後不要不管他的養老。
親情這顆刺總會透過時間磨平,但周妄明白,刺總就是刺,沒準哪天逆向支起,周妄不再信周梁說的任何話,但周梁總歸是安分了不少。
這個夏天過得很無聊,陳周莊已經正式進醫院工作,左傑季升他們也在準備保研考研,過一年將迎來畢業季。
周妄經常會收到快遞,它們有的是來自倫敦的明信片,有的是一條絲巾,又或者是一束花,一個玩偶。沒有署名,周妄也知道是誰寄的。
他嘗試放淡沈馳的存在。
每天熬在學海裡,其實也常常覺得自己痛苦,但至少生活是充實的,讓他來不及沉浸在關於感情的任何悲傷中。
壓力大的時候,周妄時常做夢。夢到沈馳。
甚至有段時間的性幻想依舊是沈馳。
釋放時候,他疲倦地躺在床上,雙目空蕩地望著天花板。
好寂寞。他沒有填滿又羞恥的欲.望。正如他一開始的渴求,找人約一炮,甚至有種再找沈馳打一炮的想法。
荒唐得周妄一度以為自己要瘋了。
其實,是他想沈馳了。
周妄不想接受這個事實,但又清楚地明白。
又一年,三月。
周妄收到了哈佛的offer。
如他所說。
周妄本該無比喜悅的,和親朋好友慶祝個幾天幾夜,那種到達頂峰的心情該和人分享的,但是最希望站在身邊的那個人卻不在。
周祈看見哥哥又在對著那些東西發呆了,什麼手繩,什麼手錶,還有他前幾個月養的水母,現在看起來奄奄一息似乎要化在水裡。
在他的記憶裡,從那年冬天之後,沈馳就從他們的世界裡消失了。
周祈再也沒看見哥哥和他玩過。
可能成年人也會絕交吧,而且成年人的拒絕大多更徹底,也許會老死不相往來的那種。
“哥。”周祈喊了聲靠坐在床邊的周妄。
“嗯?”周妄渙散失神的目光再次聚焦在周祈身上。
“其實有件事在我心底很久了。”周祈朝他走去。“能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