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越動了動身子,想把周時肆的胳膊從自己肩膀上拿下去,想了想又覺得有些刻意便作罷。
周時肆的理由十分充分,林知越聽了都沒法找話來拒絕,他淡淡地“嗯”了一聲。
墓地的臺階都是大理石板,淋了雨水之後變得格外濕滑,兩人並排慢慢地往下走。
“小心——”
在經過一個臺階的時候,有塊石板鬆了,林知越沒注意不慎踩到,整個人重心不穩地往旁邊倒,還好被眼疾手快的周時肆拉住。
但那塊石板還是順著砸到了林知越的腳上,石板邊緣的尖角十分銳利,有一部分在墜落過程中劃到了林知越的腳踝。
驟然的疼痛感讓林知越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氣,他輕嘖一聲,隨即感受扶在自己腰上的那隻手,林知越不動聲色的把自己落在周時肆身上的重量收回來。
“怎麼了?”周時肆聽見他的聲音,忍不住皺起眉頭,語氣都有些低沉,“磕到哪裡了?”
腳踝處傳來一陣一陣刺痛,那處布料緊緊地黏在面板上,林知越不適地動了動,嘴上卻說著“沒事”。
周時肆注意到他的動作,沒信他說的,不容置喙地蹲下去,伸手挽起了林知越的褲腳。
一道還在往外湧出鮮血的傷口暴露在周時肆眼前,雖然算不上多深,可在衣物摩擦下,白皙瘦削的腳踝上蔓延著大片血痕,看著有些觸目驚心。
周時肆眉頭皺的更緊,他把林知越的褲腳放下去,站起來問:“能走路嗎?”
“能走,真沒事兒。”林知越注意到周時肆半個肩膀都被淋濕了,催促道:“我們趕緊下去吧。”
雨下的越來越大,周時肆接過林知越手裡的傘,怕他再滑倒,攬著林知越的肩膀往下走。
司機就在墓園門口等著,見兩人出來,連忙下車把後座車門開啟。
“回公寓還是回老宅?”周時肆問。
林知越沉默了會兒才開口:“回老宅吧。”
墓園本就在郊區,暴雨天氣下路況更是不好,這一趟接近兩個小時才到家。
林家老宅和周家老宅之間就隔了幾棟別墅,所以周時肆直接讓司機開回了自己家。
等車停在院子裡,林知越沒想著進去,對著周時肆說:“我就不打擾了,先回家了。”
“誰說你打擾了?”周時肆瞥他一眼,“跟我進來,我給你處理下傷口。”
“不用了,我自己回家處理一下就行……”
“林知越。”周時肆有些生氣地打斷他的話。
他最近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和林知越之間有什麼東西變了,但又想不明白到底是哪裡不一樣,現在林知越還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絕他,周時肆不想聽到他這樣說話。
“跟我進去。”周時肆眼神直勾勾地看著林知越。
林知越忍不住嘆了口氣,跟著周時肆進了家門。
自從林知越意識到喜歡周時肆之後,他就有意的保持著兩人之間的距離,可那時候林知越心裡還存在著兩人有點可能的幻想。
直到高中的時候聽到周時肆說自己喜歡女生,這個幻想才算徹底破滅。
但兩人做了十幾年的兄弟,相處習慣豈是一朝一夕就能改變的。
所以林知越自私地想著,就保持這樣也挺好。
可是現在情況不一樣了,周時肆有了女朋友,林知越再怎麼著也不能繼續裝作若無其事下去。
感情這種東西本來就最為複雜,喜歡容易斬斷難,就算是林知越,也沒法做到迅速收回那顆放在周時肆身上這麼多年的心。
林知越只能相信時間是治癒一切的良藥,等待歲月沖刷掉那些心動的痕跡,所以他不得不強制自己拉開和周時肆的距離。
這樣的後果就是,周時肆很難不察覺到林知越的變化,但卻始終窺探不到其中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