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了,被殺了。
說實在,我有無數次地去幻想自己的死法,兒孫滿堂,在家人簇擁下自然死去估計不可能。無論怎麼想,除去天災,也就剩下被仇人報復,被婉婉父親背叛,任務失敗自殺之類的……可我怎麼想都想不到的是,殺我的人會是我想要去愛,卻不能愛的人。
我存在的理由,就這樣消失了。
這第三個轉折點,卻讓我遇到了帕妮詩。
一個不可思議的女孩,宛如從繪畫書裡跑出來的女孩。
沒經過我同意,就擅自地把我喚醒。還把自己的身體交給我,讓我能夠寄宿在這軀體內以另一種新的方式再次活下去。
真是的,太任性了,就沒考慮過我會不會不接受。萬一我要是個壞人怎麼辦?雖然我不是什麼好人,但你就沒想過你的善心也許會被用在惡事上嗎?
事到如今我才發現帕妮詩也會有不理智的時候。
但是,這樣的我。
“兩個人在一起肯定比一個人好吧?一個人,會很寂寞……”
情緒崩潰的我,害怕孤獨的我,在聽到這樣的言語後,又怎麼能拒絕她呢?
無法拒絕,我只能作為她的執事長再次開始新的生活。即便如此,我也想要做出改變,為此我提出自己的請求,“請叫我歐尼醬!”……希望這能夠改變我們之間的關係,改變習慣受人差使,就像是個提線木偶的自己。
被帕妮詩救回來的第二次生命,我想好好珍惜。我不願意再像過去一樣,如同道具一般不由自己。即便如此,我的心裡還是有著一道坎。
我和帕妮詩沒有站在同一個層次上,我是她的執事長,僅是她的執事長。
我們從未站在同一水平線上。
——直到現在。
“夜盺,你這個人還真是沒自信。”
帕妮詩戳著夜盺的臉頰,指尖的動作卻無比輕柔,像是在撫慰哭泣的孩子。
“之前跟我告白的勇氣都去哪了?在夜晚坦然表露心意,承擔起我們的過去與現在,想要和我一起去殺人放火的你到哪去了?”
“啊啊……”
夜盺揉了揉被戳的臉角,將忍不住流出的淚珠不留痕跡地抹過。
“在這,就在你身邊。”
“是嗎?我怎麼感覺還差了點。”帕妮詩眨了眨眼睛,兩手食指頂在夜盺的臉頰,向上微微一提,露出一個勉勉強強的笑臉,“這樣就差不多了。記住,越是不安,越是害怕,就越要用微笑面對。”
“什麼啊……”夜盺感受著帕妮詩指尖的溫度,“我在認識你之前可是一個面癱,以前為了完成任務一直在努力學習演技,到頭來忘記了自己的表情,於是就再也笑不出了。”
“但你現在不是在發自內心的笑嗎?”帕妮詩勾起嘴角露齒一笑,搖晃著兩手食指,“你現在的表情就很不錯喔!”
夜盺摸了摸嘴角,不由自主地揚起笑容。
“你看,你這樣就笑的很可愛啦!什麼面癱,哪有面癱這麼萌。”
帕妮詩的手指從夜盺脖頸兩側繞過,將他輕柔地擁入懷中,撫摸他的頭。
“聽好了喔,自身存在的理由不是靠別人賦予的,自己存在的證明也不是靠別人鑑定的。如果想要被肯定的話,無論是十遍還是百遍,我都會大聲說我家夜盺是最棒的。不過,我希望你能夠對自己多一點信心。你活在這個世界上一定會有人因此高興,比如我。”
“……嗯!”
淚水再次溼透了眼眶,夜盺抿著嘴唇,露出淺淺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