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現在卻無能為力,說了這麼多,都是白日做夢。”
最後的最後,帕妮詩所有的暴怒、怨恨,嗜血的情緒都化成虛弱的自嘲。
血海深仇,她卻沒有能夠終結一切的能力。
說到底,現在的她連離開王城都做不到,更何談親手殺了葛溫迪與塞薩爾?別鬧了,醒醒,王城的太陽都快下山了。
“帕妮詩……”
夜盺的呼喚,讓帕妮詩的身體劇烈顫抖。
“怎、怎麼了?”
帕妮詩彷彿剛從一場噩夢中甦醒過來,她的聲音帶著強烈的情緒波動,靈力化形的身體有些抱起來刺刺的。
“我們到小分館了喔。”
帕妮詩抬頭一看,她這才發現,自己不知不覺間已經到達目的地。如果不是夜盺提醒她的話,估計她還會一頭撞在門上。
“帕妮詩,讓我先下來……”
也不顧帕妮詩是否反對,夜盺輕柔地拉開她的手,跳到地面上。隨後,他從之前考拉抱樹般的姿勢,變成從後背展開雙臂的擁抱。
夜盺輕輕撫摸著帕妮詩的頭髮:“不用擔心,我有在聽,聽得清清楚楚。”
“嗯……”帕妮詩仍由夜盺將全身重心託在她身上,這樣的熊抱她本就不討厭……更何況是她現在是最需要支柱的時候。
在溫暖的懷抱下,帕妮詩的心防似乎也有些軟化。
她在努力地控制住這份毀家奪國之恨,不能讓自己沉浸在仇恨裡。她要做的是記住這份恨意,而不是淪陷在其中。
“夜盺,你知道嗎……一個人在阿爾維迪亞生活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帕妮詩深吸一口氣,緩緩吐出心裡話:“最初逃進王城的時候,我才七歲,只是個一竅不通的小女孩。”
“我孤零零的在王城裡遊蕩,卻找不到任何一個可以說話的人,王城越是空曠,我的心就越是害怕。走著走著,走不動了,我抱著膝蓋蹲在地上,想象著會有各式各樣的惡魔來抓我。”帕妮詩忽然露出難過的笑容,“想呀想呀,我想了很久很久,卻連個蚊子的蹤跡都沒有。直到窗外的日月交替,我才知道,人被遺棄的時候連惡魔都會置之不理。”
“……嗯。”
夜盺默默地抱緊她,不讓她在回憶中感到太過孤單。
一個人寂寞到這種程度,哪怕面前真的出現一隻魔鬼,她都願意撲上去抱抱它。
帕妮詩目光遠離,彷彿意識飄忽到過去,她輕聲呢喃:“在王城的每一個夜晚我都無法入眠,我甚至只能用恨意來維繫著精神不至於崩潰,因為我連自殺的機會都沒有。”
帕妮詩張開小小的手心,白銀色的輝光忽閃忽滅。
她不是天才,她的天賦連個廢物都不如。可就是這樣的她,繼承歷代王者的力量。